“没办法,你必须死。”
赖赖话没说完,豹子头那把剪刀就刺进了她的左胸。接着,他冷笑一声,只是轻轻用手一按,那把剪刀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一股温热的鲜血,喷溅到豹子头脸上。他撩起赖赖的衣裙,慌乱擦干脸,然后一脚将窗户踹开,翻窗而出。
因为,此刻,他清晰地听到有人敲门了。
来者,秦俭。
…………
“咚咚咚”
秦俭用力敲击着正康诊所的大门。敲了几下,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凑着鼻子一闻,竟然闻到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从房间里面飘出来。
不好,出事了。
他右手一紧,白色的玉剑从手臂弹出。
发光的玉剑,轻巧地插进了门缝,然后他右手轻轻一按。只听“吱拉”一声,里面那根钢筋插销被切断了。
将玉剑收起,然后轻轻推开门,一股更加猛烈的血腥味传入秦俭鼻腔。凭着经验,他伸手摸到了门后的开关。
灯光一亮,他猛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正康诊所里的医生,下半身穿了条裤头,上面穿了件白大褂。他已经平躺在地板上,鲜血从他的咽喉处流出,导致他整个白大褂都被染成和红色。
医生,被杀了。
“妈的,还是晚来了一步。”
秦俭有些后悔,后悔刚才不该犹豫,不该敲门。他冥冥中感觉,豹子头刚刚离开不久。
而且,豹子头不是从正门离开的,应该是从房间里翻窗逃离现场的。于是,他一步上前,掀开串珠帘子。定睛一看,他又被吓了一跳。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身体卷缩在被窝里。
她的皮肤很白,以至于从胸口流出的血液,流到她的身上,竟然有种红白分明的惨象。
一把剪刀,深深地插进了女人的胸口。
剪刀很深,如果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好像她还没死?”
借着房间里微弱的灯光,秦俭看见赖赖还有虚弱的气息。因为,秦俭看见她的身体好像还有起伏。
于是,秦俭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此刻,剪刀已经深深插进了赖赖的胸口。秦俭知道,很快,眼前这个女人就会没有了呼吸,生命就会停止。所以,他赶紧抓紧最后一线时机,紧紧地抓住了赖赖的脉搏。
赖赖气虚到了定点,所以,她不能说话。
秦俭握住他的脉搏,是想听听,她最后还有什么遗言。或者,看看自己还能不能问出关于豹子头的一些事情来。
然而,当秦俭用手紧紧掐住赖赖虚弱的脉搏的时候,他却收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信息。
赖赖的脉搏很虚弱,她的气虚很弱。以至于,秦俭一时间根本无法从她的脉搏,获得有用的信息。
当然,其实这也跟此刻,赖赖心中所想的东西有关。
一个人,身上插了一把剪刀。生命走到了最尽头。此刻,他的脑海里,必然是一片浆糊。
赖赖所思所想,太过混乱,太过混杂
秦俭几乎“听不到”一丝关于豹子头的信息。他唯一能够“听”得到的,是这个女人无尽的诉苦……
秦俭听见的,全都是赖赖的悲惨人生:
两岁的时候,她就成了孤儿;
四岁的时候,孤儿院的阿姨,拎着她的耳朵,把她拎进了一个黑色的房子。房子里有一条高大的流着口水的狼狗。狼狗的舌头很长,牙齿很黄,眼睛很亮;
五岁的时候,有个男孩用刀子划开了她的裙子;
八岁的时候,柳医生收养了她;
十五岁的时候,柳医生他;
二十二岁的时候,新婚之夜,老公搬着枕头和被子一个人睡到地板上。整个晚上,老公都在跟一个叫“阿杰”的男孩子聊天,却没有动过她一根头发;
就在不久前,养父柳医生再一次提出了那种过分的要求;
…………
把着赖赖的脉,听了半天,秦俭还是没有听到有用的信息。于是,他很着急。
“行了行了,可怜的姐姐,我知道你的身世很悲惨。我也希望,来世你能托观音菩萨的福,能转世投胎到一户好人家。但是但是,现在,你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你可千万不能死,你更不能再去回想那些往事了……”
秦俭说着,用力摇晃了一下赖赖。
赖赖朦朦胧胧中睁开了眼睛。
说是说睁开眼睛,其实也就是眼睛睁开了一丝缝隙而已。
“哇,你醒了。可怜的姐姐,你终于醒了。”
“你,你是……”
令秦俭感到十分震惊的是,赖赖竟然还能张嘴说话。只不过,现在赖赖说的话,声音极为弱小。
“我是秦俭……哦,算了,我再怎么说你也不认识我了。你就把我当成是神仙吧,对对对,我是天龙刺客。”
秦俭知道,此刻的赖赖,肯定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天龙……刺客……?”
没错,赖赖已经不行了,他已经觉得自己是在地狱了。
“是的,现在,我问一句,你就要回答我一句。即使你说不出来,你也要尽力去想。只要你想到了,你不说出来也行……”
秦俭说了一大串,他以为赖赖能听明白。然而,当他抬头再去看的时候,她发现赖赖已经闭上眼睛了。
“靠,死了?不是吧?我还没正式问话呢?快说,究竟是谁杀了你?是不是豹子头。豹子头,他娘的到底住在哪里,他到底是谁?”
秦俭因为冲动,竟然摇晃了几下赖赖。
突然,赖赖的脉搏,强烈地震动了几下。
通过这强烈的几次震动,秦俭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四个字——“二蛋炒粉”。
顿时间,秦俭整个人都懵了。
他终于万念俱灰地放下了赖赖的脉搏。紧接着,他看见,赖赖的眼睛猛然睁开了。接着,她瞳孔开始涣散……
秦俭将食指伸到赖赖的鼻子底下一试。
可怜的赖赖姐姐,没气了。
…………
秦俭冲着赖赖的尸体,拜了三拜,然后便离开了。
黑夜中,朗月下,秦俭行走在阴暗潮湿的小巷子里。一阵冷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哎,真是个可怜的姐姐。两岁就成了孤儿,四岁就差点儿被喂了狗,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又糟了养父的毒手,然后结婚又碰到一个性取向有问题的老公……更可气的是,这大晚上的,她还让豹子头给杀了……被杀害之前,竟然还被豹子头……”
秦俭嘴里叼着一支烟,回想着赖赖死前的那些思绪,心里的确很不好受。
要说,以前,潘小玉的身世够苦了。没想到,这赖赖姐姐的身世,竟然比潘小玉还要凄惨。
潘小玉身世再苦,好歹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疼爱他的哥哥鲶鱼。
可是,赖赖姐姐呢?赖赖姐姐,那可真是比窦娥还要冤,比小白菜的命还要凄惨十倍啊。
“哎,这样的身世,估计不死,菩萨都救不了她了。”
如此一想,秦俭倒是也解脱几分。
只不过,还有一个巨大的问号,却仍旧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为什么,赖赖姐姐在临死之前,脉搏突然跳动了一下。然后,秦俭把握着她的脉搏分明能够听见,赖赖姐姐说了四个字——“二蛋炒粉”。
天呐,二蛋炒粉,是个什么东东吗?
二蛋是一个人吗?
炒粉是一个人吗?
二蛋炒粉是两个人吗?
如果二蛋是一个人,炒粉是一个人,那豹子头到底又是谁呢?
……
秦俭一团乱麻。他简直不敢相信,豹子头,会跟什么二蛋炒粉有什么必要的联系。难道,人死之前,他们的意识都是模糊的?
不可能啊!
秦家能够明显感觉到,赖赖姐姐死前说的“二蛋炒粉”,就是对自己“豹子头究竟是谁”的准确回答啊。
这一点,秦俭凭借长久的听心经验,能够能够确定。
天呐,会不会,“二蛋炒粉”,其实真的就是一家炒粉店啊。
会不会,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家炒粉店,就叫“二蛋炒粉店”的啊。如此一想,秦俭不禁大了个寒颤。就像当头被人泼了一盆清凉水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