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您找我,有事儿?”
秦俭停下三轮车,接通了电话。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今晚,落霞出院,来喝酒吧。我想请你和李蝌蚪都来。再说……”
“再说什么?”
“再说,你都两天没来看落霞了……”
自从周老师得知,秦俭用“人工呼吸”的方法,意外地救醒了周落霞的毛病后,他就特希望秦俭每天都去探望周落霞一次。上个星期五,周落霞做了个检查,发现血压有点儿偏高,周老师就一个劲地给秦俭打电话。就好像,秦俭才是周落霞的主治医生一样。
好几次,周老师在病房里,看着秦俭跟周落霞开玩笑时,他的眼神里,都闪烁着一股奇异的光芒。那种光芒,就仿佛是看见了女儿而女婿比翼双飞一般。
有时候,秦俭就会想,万一哪天,周落霞要是再次犯病了,自己可咋弄啊?
难不成,周老师真要逼自己,再去给周落霞做一次神秘的“人工呼吸”?早知这样,自己当初就不该说是用“人工呼吸”了,直接说是“内个内个”方式救醒她的,岂不是更狂野?哎呀卧槽,秦俭啊秦俭,你特么也太不是人了!禽兽啊你……!
“哦,是啊,我也该去看看落霞了。”
秦俭一想到自己的内心,竟有如此龌蹉的想法,脸唰的一下就涨红了。伴随着脸部的涨红,他甚至还感觉到身体的另外一个局部也在涨红。
“娘的,真没出息!”秦俭用手狠狠地弹了一下自己的暴动区域,阿弥陀佛,算是在自罚。
“谁,什么没出息?”周老师在电话里有些纳闷。
“哦,没没,我不是说您,我是在说我自己。”秦俭赶忙解释。
“好,那你晚上,可一定要来啊。落霞说了,她今晚谁都不想请,就想请你和李蝌蚪。而且,她还说了,李蝌蚪要是没空的话,就叫他别来了……”
周老师这么一说,秦俭就乐了。瞧这周落霞说的,也真够幽默的,她一会儿说“就想请你和李蝌蚪”,一会儿又说“李蝌蚪要是没空,就叫他别来了”。这不明显就在嫌弃李蝌蚪嘛。要知道,李蝌蚪可是周落霞的铁打粉丝,就算这小子身患癌症外加断了两条腿,他就算爬也会爬到周老师家去的。
“行,记住了。晚上我一定去!”
秦俭刚想挂电话,周老师顿了顿,又道:“秦俭,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周老师,您说!”
“那天在医院里,周落霞说,她亲眼看见你用一把白色宝剑,将白无常的一只眼睛给戳瞎了?这是真的吗?”
“呵呵,周老师,那肯定是落霞她眼花了。我身上,哪有什么白色宝剑啊,那不过是我在楼底口,取来的一个日光灯而已。”
那天,秦俭将白无常的眼睛戳瞎了一只,但最终还是让他给跑了。白无常跳下四楼后,乘着预先准备好的汽车开溜了。当时,周落霞因为极度恐惧,再次晕倒了过去。就在她晕倒以后,秦俭趁着没人时,刚忙去楼梯口取来一根日光灯,伪装了一下现场。
“哦,这样啊……”
“是的,那天,真是落霞眼花了。周老师,您还有事儿吗?”
“哦,没什么事儿了。只是,我最近在图书馆,碰巧找到了一本古书。那本古书上,记载了一些挺有意思的事儿。”
“古书?”
“是的,是一本关于神话传说的古书。”
“古书上,说了些啥?”
秦俭心里咯噔了一下,将三轮车停了下来。
“也没说啥,书里面,介绍了一把挺有意思的神剑。”
“神剑?哦,……是,是吗?”秦俭顿了顿,假装笑了一下,道:“好吧,既然是周老师推荐的古书,那我还真有兴趣去看一下。那,咱们回头见。我现在得走了……”
“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一个朋友。”
秦俭挂掉了电话,满脑子里闪烁的,却是周老师说的那本古书,和古书上写着的那个“神剑”。
莫非,周老师真的相信了周落霞的话?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向自己推荐一本古书,一本记载了“神剑”传说的古书?
…………
道路蜿蜒,由城市到郊区,再有郊区到农村。不知不觉,秦俭竟踩了一个半小时的三轮车,来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山路间。
冷风拂面,秦俭沿着山路,又艰难地骑行了一段路,终于看见了一座小木桥上。桥头竖着一块牌子,上面书写着“泸溪桥”三个字。因为牌子上的红漆掉了一大半,乍一看,还容易把“泸溪桥”读成了“卢沟桥”。
“应该就是这里了。”
秦俭从老奶奶那里得知,“竹隐寺”里住着一个汇仁肾宝大师,大师死了之后,留下一只孤零零的乌鸦。
一想到那只乌鸦,极有可能就是那只来自刚果的八哥鸟“小黑”,秦俭内心就焦急万分。他迫不及待地往这边赶。
刚才,那个老奶奶说,只要到了“泸溪桥”,再走大约两公里山路,就可以看见“竹隐寺”了。
秦俭从泸溪桥一直往前,大约走了两里地,果然远远地看见一个小村庄。
那村庄地处半山腰,村口有一棵大樟树,大樟树下,隐约能看见一群小孩儿正围在一圈。秦俭推着三轮车上山,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在那樟树底下,有一个戴墨镜的算命瞎子。
“大家看,大家看,有个收破烂的来了,有个收破烂的来了……”
秦俭刚把三轮车推到大樟树底下,五六个小屁孩就说他是“收破烂”的。
平时,秦俭最讨厌别人称自己是个收破烂的。
虽然,“收破烂”和“收废品”,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但听起来,“收破烂”就有些刺耳。这就好比,你跟女朋友一起去喝咖啡,喝得正起劲儿,你总不能跟女朋友说“嘿,我要去拉个屎”。你应该委婉一点儿,轻轻地跟她说道:“亲爱的,我先去躺洗手间”。
“修养,注意修养。娘的,你们这群山里的孩子,真他娘的不讲究!”
秦俭抬起脚,冲带头的那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轻轻地踢了一脚。然后,他又偷偷地将三轮车上的几个可乐瓶子,用蛇皮袋盖了起来。刚才,秦俭踩三轮车过来的时候,在路边发现了几个可乐瓶。出于职业习惯,他一脚一个就把那它们给踩扁了。
那群调皮的小屁孩被秦俭赶跑了后,大樟树底下,就剩秦俭和那个算命瞎子两个人。
秦俭低头,看了看那个坐在石墩上的算命瞎子,他猛然觉得,这个瞎子看起来有些奇怪。至于他奇怪在哪里,秦俭一时半会儿还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