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虽然有浓雾,但天已经很亮。
环市东路第二个十字路口上,那家新开张的立春饭店,大门已经完全敞开了。两个扫地阿姨,正在忙着拖地和给盆栽浇水。
立春饭店,是一家新开张的饭店。这里集住宿和餐饮娱乐为一体,规模虽然不是很大,够不上三星以上的级别。但是,因为这里交通便利,住客其实倒是很不少。加上今年就是中秋节,很多外地来的游客,都把饭店都住满了。
秦俭和李蝌蚪站在距离饭店还有两百米的一棵大树底下,正盘算着怎样才能在酒店里第一时间找到豹子头。而且,在这样的闹事里面,到处都是摄像头,他们也很担心自己的行迹被立刻暴露。
刚才,一个小时之前,秦俭和李蝌蚪两个人,终于在路边捡到了丁大头那个老款诺基亚手机。而且,他们也收到了豹子头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面,豹子头显得很是谨慎。辛亏,李蝌蚪天生的声音,有点儿猥琐,有点儿像丁大头的声音。要不然,豹子头早就识破了。
但是,从二蛋炒粉店赶到这里,并不是一条很短的路程。等到两个人到了立春饭店对面后,他们发现了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他们并不知道,豹子头此刻究竟住在饭店的几楼。
不知道住那间房子,又怎么能找到他呢?
此刻,李蝌蚪仰着头,望着二十几层的高楼,有些发懵,道:“这个豹子头,他娘的怎么就在电话里不告诉咱们,他们究竟在几楼呢?咱们不知道他们究竟住在几楼,难道就这样冲进去?”
“废话,他豹子头要是知道,接电话的不是那个哑巴,而是咱们两个。他还能跟我们说他在立春饭店?”
秦俭说着,连忙将李蝌蚪一把从路边拉拽了回来。刚才,李蝌蚪看见有个美女骑车子路过,他竟然还想蹲下去低头看看人家裙底的风景。
“喂,秦俭,你干嘛拉我?”
“废话,咱们离立春饭店这么近,搞不好人家豹子头就站在对面那个窗户上,正用望远镜观察下面的情况呢。”
“行了,秦俭,我看你是《碟中谍》的电影看多了吧。”
李蝌蚪摇了摇头,表示不屑。
秦俭不理会他,直接扣了一个安全帽在他头上,然后坐上一辆租来的摩托车,道:“走。”
“干嘛去啊?不是都已经到了吗,难不成,白跑一趟?”
李蝌蚪嘴里嘟哝着,上了摩托车。
“去饭店的后门看看去。正门太危险了。”秦俭道。
“靠,兄弟,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不就一个豹子头嘛,刚才,你不是用那把生锈的菜刀直接就把丁大头那个哑巴给干了吗?哦,对了,你那把菜刀呢……”
“少废话,再废话,小心我用它割破你的裆。”
秦俭拍了拍后腰,那里果然还藏着那把菜刀。那把生锈的菜刀。那把可以把人劈砍出一个深深的窟窿的杀人菜刀。
秦俭骑着摩托车,载着李蝌蚪刚刚离开了立春饭店的正门口,对面三楼的三零三号房间,就有了动静。
动静很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三零三号房间的窗帘,被一只粗大的手,轻轻地掀起来一个角。一个高倍的军用望远镜,贴在了窗户玻璃上。
秦俭和李蝌蚪再晚走两秒钟,就将被那个望远镜捕捉。从某种意义上说,秦俭喜欢看《碟中谍》的电影,还是有收获的。
“怎么,看得见吗?那个哑巴,还没来吗?”
乔剪刀躺在沙发上,假装看橄榄球赛。她看见豹子头从床底拿来那个军用望远镜,正在窗户上观察着,心里觉得有些滑稽。因为,豹子头的左手已经残废了,他就那样用绷带吊着一只残手,然后弓着身子用右手去看望远。看起来,样子还挺像一个前线指挥官的。
“我不是光看大头。那个死哑巴,说实话,他要是出了事就更好。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跟踪到这里来。”
豹子头专心地用望远镜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并没有转身看乔剪刀。
“阿豹,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真要是丁大头出事了,咱们这里还能安全的了?咱们三个,是铁三角,无论谁出事了,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乔剪刀再次用眼睛瞥了一眼豹子头,看见他那把瑞士军刀正插在了他的口袋里。心里不觉一紧。
“放心吧。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再说,丁大头虽然是个哑巴,但是手上的活儿还是不差。尤其是他那把钨钢铲,真要是碰到了几个条子,他也能应付得过来。”豹子头道。
“既然这样,那这个死哑巴怎么还没到?”
乔剪刀看了看墙上的钟,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时候,说实话,她挺喜欢老三丁大头能早点儿来的。毕竟,她真的很不习惯跟豹子头独处。刚才,韭菜花在隔壁房间闹腾了几下,豹子头觉得她烦人,又拿布条堵住了她的嘴巴。
“没那么快的。丁大头手里有个李蝌蚪。就算是他在炒粉店里把李蝌蚪处理掉,也得花一点时间的。毕竟,也是个一百六十多斤的大活人啊。一刀一刀的解开,也要花点儿时间啊。”豹子头道。
“怎么,那个李蝌蚪有多少斤你都知道?”乔剪刀不禁一惊。看来,最近,豹子头杀人的手段又长进了不少。
“那是自然。我跟那个李蝌蚪一交手,就知道他身高一米七五,体重大约在一百六十斤左右。作为一个杀手,没有这点儿判断力,还怎么混呢?”
“哦,是嘛……那真是奇了怪了。既然,你阿豹这么牛逼,为啥还让那个姓李的,给断了一只手呢……”
乔剪刀靠在沙发上,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一股冷风从窗户边袭了过来。
低头一看,一把瑞士军刀,已经架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
她呼吸停止,不再敢多言,只是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瑞士军刀在她的脖子上颤抖了两三下,然后轻轻地挪走了。
“以后,再说这种让爷爷不开心的话,我就让你滚西瓜。”
豹子头甩手而去,继续用望远镜观察对面。此刻,他不再自称“阿豹”,而是自称“爷爷”。他说的“滚西瓜”,指的是“人头落地”。
刀子离开脖子后,乔剪刀才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伸手一抹坐着的沙发,竟然已经湿了。
干了十几年的杀手,她这还是头一次尿裤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