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韭菜花不是没有杀过人,她只是在听见一声“嫂子”后,整个人都有些软了。就好像,他现在面对的不是粉条,而是冷血本人一般。
  “拿着这个,为了冷血,把他做了。”
  豹子头毫无体力,但是他却完全放开了对韭菜花的信任。他知道,韭菜花虽然也受了伤,但是只是受的是轻伤。于是,他把自己最心爱的那把瑞士军刀打开,伸了过去……
  韭菜花拿着那边瑞士军刀,望着军刀的刀锋,和刀背上那些令人恐怖窒息的锯齿。
  “不,不要啊,嫂子……我粉条错了,不要杀我啊……”
  粉条想躲,但是无处可躲。
  于是,他使出了最令韭菜花受不了的一招。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双手合十,不停地拜。
  他不停地拜。
  不停地拜。
  他就像一个虔诚地佛教徒一般,虔诚地跪拜着韭菜花。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抽泣着,不停地跪拜着。
  这种场景,很震撼人。尤其是震撼到了韭菜花。因为,从小到大,韭菜花在外公外婆的影响之下,就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即便是后来上了卫校,她还是一心向佛。
  以至于,几天前,当她亲眼看着冷血杀人的时候,她还在嘴里不停地嘟哝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韭菜花低头,看着粉条那虔诚的跪拜,正犹豫不决的时候,豹子头对他狂吼了一句:“快啊,你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后,豹子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刚才,在跟乔剪刀和粉条两个人对峙的时候,豹子头内伤再次复发了。
  “不,不,我做不到……”
  韭菜花一手拿刀,一手拿着火铳。
  两只手刚要捂住耳朵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警笛声。
  尖锐的110的警笛声,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却一下子惊醒了梦中人,惊醒了犹豫不决的韭菜花。
  “不,我不能被警察抓,我不能被警察抓!”
  说完这句,韭菜花左手那把带着锯齿的瑞士军刀,狠狠地向着粉条的脖子扎去。
  “扑哧”
  鲜血喷溅,溅了她一脸。
  粉条瞪圆了三角眼,张大着嘴巴望着眼前这个样子文静的女人。
  他到死都不敢相信,冷血哥竟然会有这样的艳福,会找一位这样美丽的女人;
  他到死都不敢相信,这样美丽漂亮的嫂子,竟然也会像豹子头和冷血那样,有着如此果断和残忍的杀人手段;
  他伸手,去摸了摸脖子,摸到的全是温热如泉涌般的鲜血。
  然后,不知为何,他笑了。
  “粉条,你笑什么?”
  用手撑着腰的豹子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粉条缓缓抬头,嘴里一边喷着血,一边说道:“我笑你们两个,也都是可怜虫。迟早有一天,你们也会死在……死在冷血的手上……”
  他这么一说完,两眼一翻,就歇菜了。
  韭菜花握刀的手,不知为何,已经不再颤抖了。她回头看了看冷血,冷血也看了看她,然后淡淡地笑了一下,道:“走吧,即便粉条说的是真的,那也是我豹子头该死。”
  “……”
  韭菜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从这一刻起,她跟豹子头和冷血一样,是个真正的杀手了。
  此刻,在她看来,杀人的感觉,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怕。甚至,她倒是有点儿觉得,杀人好像还挺刺激、挺过瘾的嘛。
  一生求佛,一辈子都可能求不到佛。
  然而,一朝入魔,便是一辈子入了魔。
  …………
  韭菜花从粉条的身上,拔出了刀子。
  豹子头拎着那个拉杆箱,两人一前一后从黑暗小巷子里离开了。在路口,他们便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两人:“去哪儿?”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随便。”
  司机有些吃惊,两人也吃惊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漠然笑了。司机又回头看了看韭菜花身上的血迹,看了看豹子头那只缠绕着绷带的手,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扎百元大钞砸在了他的怀里。
  起码也有一万块。
  司机有些慌乱,道:“去,去哪儿?”
  “少废话,出城就行!”豹子头接着补了一句,道:“别害怕,我们两个是夫妻,来这是做生意的。昨天,在酒店的时候,被人给抢了。这些钱你尽管放心拿着,出了城我们还有另一半。”
  “哦,哦哦”
  司机想个傻子一般,应答道。但是他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地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韭菜花。他看见,韭菜花的脸上,全是鲜血。但是,他还看见,韭菜花长着一张美丽动人的脸蛋。他心里很乱,他的手情也不自禁地摸到了对讲机。
  他想报警。
  韭菜花知道司机在犹豫些什么。于是,他没有看司机,只是回头对豹子头说道:“老公,你说那帮人会不会找人跟踪我们,我们要不要报警?”
  这句话其实是说给司机听的。尤其是“老公”和“报警”两个字。
  “老婆,我们不能报警。刑警大队的李队长,就是他堂兄。”
  豹子头说着,然后拍了拍前面司机大哥的肩膀,道:“喂,兄弟,你应该不会报警的吧?”
  “不,不会,怎么可能?现在的刑警,有几个是干正事儿的。”
  司机这么说着,然后欢快地把油门深深地踩了一脚。
  他一只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刚才丢过来的那一万块钱,心满意足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当司机开着出租车飞驰地出了城市,到了一个偏远路口的时候,坐在他身旁的韭菜花突然就说肚子疼想上个厕所。司机停下车,打开门放她下车。豹子头递给了他一支烟骆驼香烟。
  司机大哥接过骆驼香烟,没有抽到半支,就感觉到全身乏力。他的眼睛刚刚眨了一下,一根钢丝就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
  两秒钟后,钢丝勒进了司机的脖子。
  豹子头单手将司机的尸体,拖进了路旁的茅坑里。在将司机那个肥胖的身体丢进茅坑之前,豹子头从他的口袋里拿回了那一万块钱。
  “扑通”一声,司机像头死猪一般,被推进了拥挤的茅坑。
  豹子头在离开茅坑之前,站在司机的尸体上方,拉了一泡长长的尿。在拉尿的时候,他叼着烟,眯着眼睛望着不远处有些尴尬的韭菜花,然后喊了一句:“喂,老婆,你刚才不是说要拉尿吗?要不要一起拉啊?”
  韭菜花远远地瞪了他一眼,骂道:“混蛋,无聊!”
  “哈哈哈,哈哈哈……”
  豹子头大笑了起来。
  韭菜花望着他哈哈大笑的样子,她自己竟然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便真的向豹子头走了过去。
  豹子头张大了嘴巴,暗自骂了一句:“你妈的,冷血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他内心翻滚,一股无名的羡慕嫉妒恨,猛然涌上心头。
  这一次,韭菜花自己走进来后,豹子头就再也没有放过她。
  这一次,韭菜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主动地走向豹子头。
  或许,冥冥中,她知道,要想学会跟一头公狼在一起,就势必要把自己变成一头母狼。
  于是,她就成了一头母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