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枫树在北方城市见得比较多,然而连海市是一座南方城市。所以,这里本不该有枫树林的。但是,奇怪的是,在城西的一片郊外,偏偏有一片无人去过的枫树林。
平日里,这一大片枫树林之所以没有人来,不仅仅是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更主要的是,之前在这一带经常有诡异的事情发生。而,这里所说的枫树林,其实里面的树也都不是枫树,而是一种叶形有些奇怪的杨树而已。因为这种杨树的叶子很奇特,一到秋天就会变成红色。所以,附近的老百姓,都习惯叫这种奇怪的杨树为枫树。而这一大片红叶色的杨树,也就被人习惯性地称之为枫树林。
枫树林子不大,但是却很出名。
出名,不仅仅是因为树叶子是红色的,更主要的是,这里传说曾经有一座王陵。具体是哪个皇帝或者是王爷的坟墓,没有人知道。但是,根据人们所了解到的信息是,枫树林这一带,有点儿邪门。
邪门,有可能跟王陵的事儿有关,也可能跟一伙土匪有关。
相传,早在建国初期,一群土匪就曾经驻扎在这里。其中有一年,连续几个月的大旱,导致了附近荒原几十里地的人都没有水喝。一个叫王大奎的土匪头子,渴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命令他的一帮手下兄弟开始动手挖井。
水井大约挖到四十米深的时候,有两个小土匪就在井底被毒气熏死了。两个被熏死的土匪被人拖拽上来之后,连腿都没有了。当时,几十个在场的土匪全都吓傻了。
王大奎是土匪头子,当时他正在和老婆在床榻上玩高难度。忽然听说,手下两个鼻涕虫挖井被毒死了,而且还被什么东西咬断两条腿。他完全不相信这件事儿是真的。于是,他从席子底下抽出两把盒子枪,直接就赶到了现场。
王大奎来到现场一看,也被当时的场景下了个半死。但是,王大奎天生就不怕死,而且,当着兄弟们的面,他也不能认怂。于是,他撸着袖子,腰里别了三颗手榴弹,手里拿了两杆盒子枪,就要下井探个究竟。
正当王大奎想要下井的时候,突然,一阵斜风,远远地从山头吹来。大家抬头一看,一个青衣老道士,手里拿着一个竹竿撑着的旗幡飘然而至。
青衣老道士来到众位土匪面前,轻轻地捋着长长的银须,微笑着看着王大奎,却不说话。
“喂,你这臭道士,你打哪儿,干嘛又这样看着我?”
王大奎一生什么人都敢杀,但是就不杀道士。因为,在他八岁的时候,他险些被一只大灰狼给咬死了,是一位路过的好心道士,从狼嘴里救出了他。
青衣道士看了看王大奎,然后手中的拂尘轻轻一甩,道:“我来是给你送行的。”
“送行?我还没死,你给我送哪门子行?”王大奎不解。
“你不是马上就要下井吗?所以,我是来给你送行的。”青衣道士又笑。
“臭道士,你难道就不怕老子一枪崩了你?”
“你不会崩我。”
“为什么?”
“因为,你要是崩了我,那只瘸了腿的狼就会笑。”
“啊,道士,原来……你是……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王大奎一时激动,当着兄弟们的面就给那位青衣道上跪了下去。没错,既然青衣道长知道那只“缺了腿的狼”,那么青衣道士正是救他命的那个倒是。几十年来,王大奎一直都想寻找到那个救民恩人。没想到,此刻,救民恩人就在他眼前,他岂能不开心不激动?
“起来吧。这里,你们不能再挖了。把你们刚才挖出来的泥巴,也都填上去吧。”
青衣道士这么一说,王大奎又有些不乐意了。
“恩人,此话怎讲啊?我两个手下兄弟,下井后都无缘无故地死了,你难道就让我这样放弃?这井底,究竟有什么东西?”王大奎问。
“井里的东西,你们这几个土匪得罪不起。我老道士,就只能说这么多了。”说着,青衣道士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恩人,你若是不告诉我实情,我王大奎怎能就此罢休呢?即便我不下井,我也要让我兄弟下井去看看呀。”
“随你的便。不过,我丑话可要说在前头。你先前,在这里挖井,挖了四十米深,已经得罪了地底下的那位爷了,你若是还不知悔改,真要弄出个什么大动静来,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知道了,爷。若是按你的意思,我该拿些什么东西,去孝敬地底下那位爷呢?”
王大奎不是傻子。既然青衣道人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大概也知道个大概了。所以,他当然不敢再去冒犯“那位爷”,但是,他又有些不心甘。他不心甘,也不大相信。先前,已经有两位兄弟死了,并且连腿都被咬断了。他还是想试试看,地底下那位爷,究竟是不是真有青衣道士说的那么猛。
青衣道士当然知道王大奎肚子里的小蛔虫,于是,他眯着眼睛,捋着胡须道:“我听人说,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名叫逆流河。在靠近河的上游,有一座桥名叫秦水桥。秦水桥边有一家姓秦的,他家的一条小牛犊昨天被你们给抓来了?”
“啊,恩人,这种小事儿,你怎么知道的?”王大奎长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
“我就问你,秦家的那头小水牛,是不是被你们给抓来了?”青衣道士问。
“对对对,就是我们抓的。”
一个独眼龙土匪,走了过来,然后用手捂着嘴巴在王大奎耳边道:“老大,抓那头小水牛回来的两个人,就是刚才下井去乔四和洪五。”
独眼龙这么一说,王大奎浑身的鸡皮都起来了,道:“这么说,乔四和洪五的四,跟那土小水牛也有关?”
青衣道士笑了。
“是的。佛宗讲究因果,我们道门同样讲究一个机缘。一头小牛,可能在你们这群土匪的眼里,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对于地底下那位爷来说,那就是一件大事儿。所以,你们这个井不能再挖,而且也不能再派人下去了。除非……”青衣道士话没说话,王大奎立马大手一挥,命令手下,道:“你,你,赶紧把那头小水牛给老子送回去。而且,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那家姓秦人家送去。”
“老大,为啥?”
一个鼻涕虫话没说完,王大奎一个大巴掌,就把他打得满天都是小星星。
“没有那么多为啥,按大师的话去办就是。哦对了,以后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以后干活,你们都要给我问清楚,所有姓秦的,你们他妈的都别抢了,知道没?”
王大奎这么一说,总土匪全都连连点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王大奎究竟是中了什么邪。但是,大家又看了看那位红光满面的青衣道士,又看了看那两个躺在地上已经被咬断了双腿的乔四和洪五,隐隐约约又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土匪们将那头小水牛还给了那个姓秦的人家。青衣道士于是捂着长须,举步走出了那片枫叶林。临走之前,青衣道士微笑着对土匪头子点了点头。
“大师,现在,可以开挖了吗?”王大奎心有余悸地问道。
“该办的事儿办了,地下那位爷,想来也不会为难你们这些小不点了吧。”
青衣道士说完,拂尘一挥,飘然下山。
王大奎望着大师远去的背影,站在井边猛戳了戳手,然后问军师和其他土匪,道:“兄弟们,你们说,咱们现在是该挖呢,还是不该挖呢?”
众位土匪,有些胆小的就说不能挖。他们觉得,一旦触动了地底下那位爷,可不是小事儿;有些土匪,则坚持认为要挖。他们觉得,自己反正都按老道士的话去做了。而且,老道士临走的时候,也都表示过了,不会再有事儿了。
大家都争论者相持不下的时候,王大奎就掏出三枚铜钱来。两枚铜钱正面朝上,就是下井;两枚铜钱反面朝上,就是赶紧把井给填上。
结果,王大奎坐在井边,右手握着三个铜钱,猛然抛向空中。突然,两枚铜钱落在了地上,一枚朝上,一枚朝下。另外一枚,竟然落进了井底。
娘的,这可咋办?
如果是天意的话,那这天意到底是个啥意思呢?
井底很深,那个铜钱到底是正面朝上,还是反面朝上呢?
三十多个土匪,被这一幕,直接就吓蒙了。
“算了算了,别玩了,老大……咱们还是赶紧把井填上吧……说不定,地底下那位爷,就想着咱们下去呢……?”
沉默了半天的军师,终于也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