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咱们国家在建国初期,的确干过一些不厚道的事儿,尤其是“大炼钢铁”,更是扯蛋中的扯鸡-巴-蛋。
可是,那个时候,大家正风风火火大炼钢铁的时候,谁也没曾料到,冷竹这小子,竟还躲在寺庙一个隐蔽的地窖里,在那里搞什么“自我冰冻”啊。
“好吧,冷竹前辈。那些大炼钢铁的人,到处找铜找铁,的确惊扰了您修炼神功,那是他们不对。可是,我也跟你无冤无仇啊,你干嘛老追着我不放啊?”
说到这里,秦俭的确觉得冤屈。要说,大炼钢铁那会儿,自己不还没出生吗?
“……在这世界上,每隔数百年,都将会出现为数不多的旷世奇才。而我自认为,我便是其中之一……然而,有一天,当我不小心发现一块断砖时,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自己那些所谓的神功,在某些人面前,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冷竹说到这里时,眼睛死死地盯着秦俭的右手看。就仿佛,一个饥饿的乞丐,瞄准了一个香喷喷的大鸡腿。
“你的意思是说,今日,我无论如何都得留下这只手了?”
秦俭说着,后撤了一步。
冷竹张开双臂,从高墙上轻轻地落下。落下来的时候,他身轻如燕,仿佛一根羽毛,就连地上的一根拱起的枯叶,他都没有踩碎。
娘的,他简直就是,一个完全克服了地心引力的人。这样的人,如何不是旷世奇才;这样的神功,如果不能自称是绝世神功?
“秦俭,你听着,杀掉你这个人,其实并不难。我可以分分钟就能搞定你。”
冷竹这么一说,秦俭彻底无语了。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家,居然还能说出“分分钟”这么流弊的话来。看来,最近这几十年,老人家还是挺与时俱进的。
“不要说大话,你的高徒,黑无常和白无常,可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秦俭说话间,暗自将手中的玉剑甩了甩。
玉剑悄然变成一条长一米五的宝剑。黑暗中,玉剑闪闪发光,冷竹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把玉剑,他不说话,只是不停地点头。他的眉眼之中,透出一股无比强烈的渴望。
“我强不强,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们手中的武器说了算。”
冷竹冷冷一笑,然后从身后,取出一截绿色光亮的竹子来。
绿色的竹子,长七寸,拇指般粗细,看起来晶莹剔透,如翡翠一般。竹子上面,拥有七个大小相同的椭圆形小孔。
秦俭虽然是个乐盲。但是,他还是能认出来,冷竹手里拿着的,是一支竹箫。
那是一支很精致的竹箫。竹箫的七孔之间,雕刻者一些古兽的图腾,和七十几个极为细小的骷髅头。那七十几个骷髅头,是冷竹自己给自己做的记号。杀人太多,他不想每一个都忘记。
竹箫的尾部,系着一个金黄的中国结。
那个金黄色的中国结,如果完全展开的话,其实是两条长长的虎须。二十多年前,冷竹被仇人追杀,躲藏在一处原始森林里,他从一只白虎的身上,得到了这个竹箫。为了不想忘记那只白虎,冷竹从它的虎头上,拔下了这两根长长的虎须,作为挂件,吊在了竹箫上。
“果然是一支箫?”
秦俭望着冷竹手中的那根萧,忍不住揶揄了他一句。
“你也懂吹箫?”
冷竹眼睛一亮,有些诧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高山流水觅知音,可是却没碰到一个真正懂吹箫的人。
“不敢,不敢,我对吹箫,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再说,我的人生,也没有精进到那个程度。”
秦俭所理解的“吹箫”,跟冷竹所说的“吹箫”其实已经不是一回事了。只不过,冷竹因为被冰冻了足足六十年,有些事情,他还是想不通而已。
“年轻人,为何就不可以爱上吹箫?”
冷竹这么一说,秦俭实在忍不住,就摇了摇头。没错,对方是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他的思想看来有些是很新潮,但整体还是停留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那个阶段了。
“不想再跟你讨论吹箫这个话题了。今天,你亲手杀了小黑,我便也要亲手要你的命!”
秦俭说完,陪陪了两声,便提着玉剑,就像冷竹冲去。
冷竹微微一笑,身子轻轻跃起,那支竹箫便被他轻轻地含在口中。
“小小年纪,不知死活,那就让老朽就先给你来一曲《东风破》吧!”
冷竹说完,仅仅在嘴里吹了几个简单的音律。一种奇特的声音,便从黑暗中破空袭来。这种声音,凝成了一条条尖锐的声线,由远及近,呈螺旋状,直接灌入秦俭的耳膜,侵入到他的脑髓。然后,在秦俭的脑海里,形成了一股强大的黑色龙卷风。
“啊……”
秦俭惨叫一声,猛然感觉脑袋一黑,整个人就被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孤身一人,站在莫名的高崖之上,脚底是波涛汹涌的海水,眼前一条巨大黑色柱子由远及近,排山倒海一般向他袭来。那巨大黑色柱子,弯弯曲曲,直通云霄,时而扭动着腰身,向左盘旋;时而呈笔直的圆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迎面袭来。
“啊,是飓风……”
秦俭遇见了意识里的黑色飓风。他的身体下意识调头,向后逃跑,只听“扑通”一声,他的脑门重重地撞击在了一根斜斜的石柱上。
“娘的,是幻觉!原来是幻觉!”
秦俭猛然撞到了石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所见到的翻天倒海,见到的那一个通天的巨大黑色龙卷风,完全都是幻觉。仅仅几个简单的音律,就让秦俭的脑海里,经历了一次动荡的黑色风暴。
冷竹手中的那支竹箫,可以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这种强烈的幻觉,甚至比人服用了毒品后产生的幻觉,还要严重几十倍。
“怎么样,我的《东风破》,还符合你的口味吧?要不,我再来给你来一曲《武松打虎》吧……”
话音未落,冷竹又将手中的竹箫,伸进了嘴里。
“呼呼~~呜嘘嘘~~呼呼嘘~~呼呼~~嘘嘘呼呼嘘~~~”
又是几个简单的旋律,秦俭的脑海里,又被强行地送来了一只吊睛大猛虎。
老虎下山,张开血盆大嘴,在松针的掩护下,悄悄地绕过大磐石,向秦俭扑来。猛虎的眼睛,灯笼般大小,仅仅地盯着秦俭那纤细的脖子……
“啊……老虎啊……救命啊……救命啊……”
冷竹站在半空中,眯着眼睛。他像一个大导演,居高临下地欣赏着秦俭的即兴表演。他看着秦俭在那里左躲右闪,一会儿身体钻进了棺材,一会儿又挥动着手中玉剑,乱砍乱劈。
他知道,秦俭还是第一次当武松,第一次玩打虎。
看着秦俭手足无措的样子,是那样的笨拙和滑稽。
那一刻,冷竹猛然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八十年前,他也跟秦俭一样,打虎没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