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节,早上六点的天还是黑沉沉的。
  天空中飘着细如牛毛的小雨,雨丝冷得彻骨。
  随着温度逐渐下降,没多久,密密麻麻的雨点中就夹杂了小片的雪花。
  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雪。
  来得突然不说,还带来了一股罕见的寒流。
  汹涌又强势的冷空气随着秋风四处流窜,吹在裸露的肌肤上,刀子割了似的疼。
  突然的降温让人猝不及防,起早上班的人无一不是裹紧了外套,步履匆忙。
  那着急的样子,好似多在外面停留半秒钟都是折磨。
  马路旁,一个纤瘦的女子正佝偻着身子,躲在公交站牌后面。
  高挑的身姿,绝美的小脸,正是从医院跑出来的林姗。
  她依旧穿着淡粉色的长裙,裙摆被凉风吹得飘飘摇摇,猎猎作响。
  尽管身上还披着一件男式的西装外套,却依旧冻得瑟瑟发抖,小脸逐渐泛起青白的颜色。
  大概是她的穿着和今天的天气实在不搭调,路过的人总会打量她几眼。
  等听到她开口求助,讨要二十几块钱做路费的时候,又一个个的假装没看见,冷漠走开。
  “阿姨,您帮帮我!我真的需要一张车票回D省,我不是骗子,我……”
  再一次被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瞪了一眼,推了个趔趄。
  林姗解释的话语说了一半,就无奈的闭上了嘴巴。
  那个阿姨早已经走远,她解释的再多,换来的也不过是行人鄙视的目光。
  司凌少寒,你是否,早就预料到了我会如此凄惨可怜?
  冻得发抖的身子又往站牌后缩了缩,林姗伸手捂住冻得发麻的脸颊揉搓,又不停哈气给自己的双手取暖。
  眼角的余光瞧见不远处的几名黑衣保镖,她心尖一抽,密密麻麻的疼痛袭遍全身。
  那是司凌少寒的人吧!
  也对,他对她的厌恶那般浓重,不亲眼瞧见她的狼狈,怎会甘心?
  说不准,他又在计划着新的游戏。
  只可惜,司凌少寒,我林姗再不会送上门去做你的玩偶。
  桃花眼中涌上浓浓的痛楚,很快又被决绝所替代。
  林姗咬着牙克制着身体的颤抖,离开公交站台,去马路边拦出租车。
  她一秒都不想留在这,更讨厌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包括他的保镖。
  既然求不到车票,她就打车离开。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加上天气不好,拦出租车的人自然很多。
  林姗冻得双脚发麻,在人堆里挤着,几次都差点跌倒。
  虽然也拦住了几辆车子,可人家一听她说去的是D省,又要到地方才给钱,无一不是摇头拒绝。
  更有甚者,还会狠狠的瞪她两眼,怨她耽误了时间。
  “兜里没钱还打车?我说,你他娘的是有毛病吧!谁知道你到了地方会不会耍赖,到时候……”
  又一辆出租车被林姗拦住。
  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司机一听到林姗的话,顿时就不干不净的骂开了。
  等瞧见林姗的长相,这才住了口。
  愣愣的看了片刻,眼底涌现出一抹邪恶的光芒来:“妹子,我今天下午去D省,要不到时候把你一起捎过去?”
  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被笑容取代。
  大胡子司机问了一句,也不等林姗答话,开门下车,直接把她往车子里推。
  “就这样定了吧!来来来,妹子先上车,我带你去我家里休息一会!等咱俩休息好了,哥不要钱,免费送你去D省!”
  双手把林姗圈在车门的范围,大胡子司机热情极了。
  说着话,手臂还假装无意的在林姗身上蹭了一下。
  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林姗后退一步靠在车上,临时警惕起来。
  她在C省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若是被带走……
  “不用了!”推开大胡子的手,林姗离开车子一米开外,冷声说道:“我打不到车,我朋友会来接我的!”
  大胡子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
  紧接着,明显没死心,又向林姗靠了上去:“怎么会打不到车呢?我这不就要送你嘛!快上车吧,别耽误时间了!”
  大手抓着林姗的胳膊,大胡子司机这次比上次更加用力,根本容不得她有半点反抗。
  眼见着自己就要被塞进车里,周围的人又全部事不关己的装作没看见,林姗顿时恐惧起来。
  “你给我放手!”用力在大胡子司机的腿上踹了一脚,林姗推开他,迈步就钻进人群中间。
  生怕他再追过来,还不忘出言威胁:“你再敢强迫我上车,我马上就报警!”
  她虽然大病初愈,情急之下的力气却是一点都不小。
  道路湿滑,加上大胡子司机没有半点防备,被她一推,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满身泥水的爬起来,不敢再当众抓人,却是恼羞成怒起来:“强迫?真好笑,不就是嫌弃我给的钱少嘛,装什么无辜?”
  “瞧瞧你那一身打扮,谁看不出来你是干嘛的?你嫌老子穷,老子还嫌你脏呢,我呸!”
  充满邪气的双眼转了几圈,大胡子司机扯开嗓子就喊。
  瞧见周围所有人都看向林姗,这才算是满意了。
  对着她狠狠‘呸’的一口,开着车扬长而去。
  临走之前,还不忘把车子倒至林姗的身边。然后猛地加油,溅了她一身的泥水。
  单薄的裙子被泥水湿透,黏在腿上,刺骨的冷。
  周围,各种各样难听的议论声钻进耳朵,林姗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她忍了许久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抹掉睫毛上的水珠,又开始鄙视起自己来。
  林姗,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脆弱了?
  什么时候开始,随意蹦出一只阿猫阿狗,都能伤你至深?
  刻意压制着心底里的痛,林姗攥着拳头,在路边默默站了许久。
  直到公交车站的人快走没了,她才缓过神来,又伸手拦了一辆车。
  这一次开车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司机,长着一副很和蔼的面孔,总算让林姗的心放下不少。
  两人商量了一下,最终,林姗答应给双倍的路费,女司机点了头。
  同一时间,始终跟着林姗的几名黑衣保镖也接到了电话。
  听到吩咐之后,相互对视一眼,大步向她追去。
  在她一条腿迈上车子的刹那,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扯了下来。
  “林小姐,你还不能走。我们家少爷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你哪都不能去!”
  大手扭着林姗的手腕,黑衣保镖冷着脸,语气生硬再没有半点客气。
  林姗正沉浸在能够重回D省的喜悦之中,愣了片刻才回神。
  感觉到手腕子被捏的要断掉似的疼,刚要反抗,另一名保镖就把电话塞进她的手中。
  开了免提的电话,男人带着冷意的话语清晰的从听筒中传出来:“林小姐,或许我该叫你林姗。我改变主意了,不想放你走了!如果不想连累家人,最好乖乖回来。”
  “被我一点点玩死,也好过连累所有你在乎的人,你说对吗?呵呵……”
  磁性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狰狞的刺耳。
  林姗手一抖,手中的电话直直落下,掉进泥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