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对面的女人,盯着她满脸慌张,宫离漠的心疼得抽搐。
  他不知道自己为了这么悲哀。花尽心思的疼爱,照顾,换来的却是女人对他的惧怕。
  他恨不得把心挖出来,双手捧着送给她,她怕什么呢?
  试着接受苏婉柔,呵!
  她说的多轻松啊!
  他一出生就失去了选择人生的权利。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全部都是都是决定好了的。
  在没认识她之前,他虽然不喜欢被人摆布的生活,却也没想过拒绝。
  毕竟,生在那样的家庭,享受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也注定他要背负沉重的责任。
  结婚生子,接手家族事业。
  为了利益,一切都可以变得形式化,按照规定好的路一步一步向前。
  可是,偏偏他认识了这个女人。
  她就好像浇在冰块上的一桶沸水,让他固定化的生活瞬间活了起来。
  可现在,他沸腾了,她又亲自用最冰冷的话语,把他冻成了冰。
  既然这样,他便别再追了吧!
  反正也追不上,自己吃苦,还让她难过,何必呢?
  “林姗啊!”靠在驾驶座上,他闭上眼,第一次用这么凉薄的语气,连名带姓的喊她。
  “你说,我该说你善良,还是说你残忍?把我推给苏婉柔,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了,是不是?”
  缓缓的说着话,他的语气里再也听不出半点情绪,却分明比刚刚还要冷。
  “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是你放弃了我,不是我不够爱你,不够坚持!是你,厌恶了我的爱,用其他女人做挡箭牌。”
  说到这,他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看向她哭红的双眼。
  却也只是一眼,就急匆匆的把目光移开。
  不会再看了!
  以后,这个第一眼就让他失了心的女人,他再也不会去看了。
  所谓的他很好,所谓的她配不上他,都只是借口而已。
  明明就是残忍的伤害了他,偏偏还要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有意义吗?
  对面,林姗盯着他明显失望透顶的俊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说的都是事实,苏婉柔那么喜欢他,一定会给他幸福。
  而自己,背负着一身的仇恨,只会让他跟着受累。更何况,她的心里还装着其他男人。
  既然她注定给不了他想要的,还不如直接把话说死。
  就像他说的,与其一直不死不活的吊着他,还不如直接让他绝望。
  感情这东西,是不是绝望之后,才会重生?
  纵然会痛,却是长痛不如短痛。
  一阵冷风吹起,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宫离漠哪怕闭着眼,依旧感觉到了她的动作。
  伸手,关了车窗。
  他的体贴让林姗愈加的难受了,喉咙酸涩着,好像堵了一团棉花。
  她等不及的想要离开,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透透气。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宫离漠却先出了声:“外面太冷了,去哪,我送你!”温润的语气,一如从前。
  林姗一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答了一句:“我就在这下车,你去忙你的!”还带着些哭腔的声音,疏离比之前更甚。
  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不是吗?
  既然说出来了,就要做到。否则,只会徒增悲伤。
  “我问你去哪!送送你怎么了,怎么了?林姗,你非要这样是不是?”
  她的话就如同点了导火索,让宫离漠满心的憋闷瞬间爆发了出来。
  他双目猩红,如同发怒的豹子,对着她大声咆哮。
  回答他的,是林姗利落的推开车门,下车。
  “宫离漠,祝你幸福!”离开之前,她再次重复。
  她是真的,希望他幸福的。
  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开门下车,却终究还是没有追。
  “林姗,你记住今天你给予我的,是你丢弃了我,是你不要我!”
  “有朝一日,你我再见面,我给你的一定不再是疼爱,而是掠夺!”对着她的背影,他咆哮的声音中充满了狠绝。
  吼完了,上车,猛踩油门。
  前一刻还停在路边的车子,刹那间冲进车流,疯了一般的横冲直撞,迅速远去。
  不走,还能做什么呢?
  反正不管他说多少,都改变不了那个女人的决定。
  明明认识这么久,也努力了这么久,她却拒绝的这般不留余地,没有半点舍不得。
  呵呵,这就是他痴心守候,换来的结果。
  他好累,不想再死缠烂打了。
  虽然他表现的不明显,也没有无所不用其极。
  可以就改变不了,他为了得到她的爱,有多么的卑微。
  “希望我跟苏婉柔在一起,是吗?阿姗,我最后听你一次,你可别后悔!”
  自嘲的话语从唇缝中挤出,他握着方向盘的大手都在发抖。
  被怒火迷了心智的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小心,车子越来越快,好几次都和其他车辆发生刮碰。
  从今天开始,他宫离漠会听话的做个合格的继承人。
  会变得无爱无欲,没有软肋。
  她不是要冷静一下,远离他吗?
  刚刚好,他也厌倦了,以朋友的身份守候在她身边。
  一路疾驰,黑色的保时捷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两侧的刮痕多不胜数。
  车子后面,跟来了数十辆被刮蹭到的车子,还有两辆不停鸣笛,喊话的交警专用车。
  把一切都交给属下处理,宫离漠冷着脸,直奔苏婉柔的病房而去。
  直到站在病床前,他慌乱的心才平复不少,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熟睡的她。
  她还在打点滴。
  脸色虽然好了一些,却依旧苍白,粉嫩的唇瓣更是干巴巴的,裂了不少口子。
  她是不是……需要喝点水?
  从来没照顾过病人,宫离漠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做。
  微微皱眉,转身就要出去叫人。
  转身的刹那,床上的人睁开双眼,伸手一把把他的大手抓住:“你才来,就要走了吗?”
  语气中带着哀怨,苏婉柔拼命的拉着他的大手,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干裂的唇瓣因为她开口说话,好几处都裂开了,渗出血色来。
  “我去叫人喂你喝水,你渴了!”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宫离漠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苏婉柔自是不希望他离开的,无奈她浑身无力,根本拉不住他。
  一着急,眼圈就红了:“谁说我渴了,我不渴,你不许走!”
  挣扎着坐起来,她努力的想要下床,却不小心扯掉了手上的吊针。
  尖细的针尖在白皙的手背上留下好长一道痕迹,鲜血一滴滴的滑落下来。
  红与白的对比,落在宫离漠眼中,他火了:“你闹什么闹,安分一点会死吗?除了整天无理取闹,你还会做什么?”
  愤怒的嘶吼着,他伸手,一把就把苏婉柔按回床上。
  拿了纸巾帮她擦手背上的血,力道却十足的大,捏的她小手泛红不说,血也越流越凶。
  被他糟糕的语气吓得一愣,苏婉柔盯着他,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现在是病人,强撑着疲倦想和他待一会,他的态度就不能好点吗?
  他和她明明已经……
  为什么他对她,还是这么薄情?
  “宫离漠,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脑海中浮现出一天一夜所经历的痛苦,苏婉柔的眼泪愈加汹涌。
  她不怕受苦,也不怕疼。
  她怕,不管她付出什么,都捂不暖这个男人的心。
  床边,宫离漠准备离开的步伐一顿,心底因为她带着哭腔的质问酸涩起来。
  此时的苏婉柔,多像刚刚的自己。
  一样的卑微,一样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