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僭越称帝一事,比起“天书”一事来可劲爆太多了,很快就如洪水猛兽一般蔓延到了天下各地。不少诸侯义愤填膺,纷纷上书请求汉室发兵征讨。不过,就如事情总有两面一样,袁术这一称帝,也大大振奋了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的野心。
就在袁术称帝后的五日后,刘协又得到消息,盘踞在河湟地区的一伙马贼,有个叫宋健的家伙,竟然聚集大大小小羌氐数十部人马后,于枹罕自称平汉王闹独立了!
听听,平汉王啊!
这是公然在跟汉室叫板呐。
不过,想想其实也不奇怪,就在刘协那便宜老爹刘宏当政的时候,早就有自称越王的会稽许生,还有自称天子的渔阳张举。张角弟兄虽然没有称王称帝,却号称‘苍天已死’,那是明确地说要推翻大汉了;还有那攻杀刺史的益州黄巾马相,也是自称过天子的。
之前连这些无知小民都敢妄称天子,可见大汉已经崩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可现在,有着袁术称帝这么大的一个鼓舞,也只出现了一个脑残的宋健,连袁绍了、刘表了、刘焉了这些早就有迹象的家伙都不敢露头儿。由此,刘协对自己的统治还是感到极为满意的。
毕竟,宋健可是在河湟地区称帝,这跟刘协有个屁关系。那里现在可是韩遂的地盘儿!宋健也就欺负韩遂这些年被汉室打得不轻,脑子一热才犯了傻。等韩遂反应过来后,这个宋健恐怕很快就会不健在了。
还平汉王,咋不平西王呢?咋不找个媳妇儿叫陈圆圆呢?咋还不上天呢?
可惜,就是这点破事儿,未央宫前殿的大臣们都快要炸了。那些憋坏了的士大夫们,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口若悬河的契机,追着刘协屁股跑,一个个叫嚣着要踏平无忧宫、活捉袁术不可。
以前遇到这种事儿,刘协只要一摊手,为难地向这些士大夫说上一句:“要打仗啊,朕手头儿没钱啊,要不你们给捐点?”
那个时候,这句话一下就能将士大夫们噎得泛白眼,一个个讪讪而退。可这次真不行,这些士大夫是迂腐,可是人家的血不冷啊,又是孔门子弟,最看不惯的就是篡位谋逆这种破事儿。刘协一说捐款,人家恨不得将老婆孩子都卖了,你让刘协咋整?
于是,刘协召开一次军事会议,就得跟地下党一样,让冷寿光给看着门儿不说。还得尽找些未央宫冷清残破的小殿堂,神神秘秘跟要干些见得不人的事儿一样。
好在,今日参加军议之人,都是刘协的心腹。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点袁术称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算不知道的,也看得出袁术这回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来了。这些家伙一个个肌肉放松、谈笑风生,没一个在意的。十几人凑在一堆儿,就差拍俩黄瓜、弄壶好酒了。
尤其徐晃这个臭不要脸的,看到刘协到来后,第一个就上前请示道:“陛下,末将的大斧已饥渴难耐了,恳请陛下准许虎贲军为先锋!”
“陛下,五官军成立已久,尚未试炼,恳请陛下准许新锐五官军为先!”
“陛下,陷阵营得陛下保留建制后,未逢一次硬仗,末将高顺心有如焚,此番必然要陷阵营上场啊!”
“陛下,大汉北军向来披坚执锐,乃野战常规部队,此乃古制!”
“徐将军,你别说什么古制了,咱们陛下就喜欢那个……创新,对创新。陛下,御林军成立已半年有余,还请陛下敢为天下先!”
“陛下,回至长安蹉跎半年,父仇未报,末将心境十分烦闷。就请借袁术篡逆一战,以纾末将郁郁之气!”
“陛下,我女儿你还未迎娶入宫。末将以为还是功勋不够,不足以让陛下下定决心,就请陛下准许末将出战,再谋一功如何?”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请战的将军,刘协忽然脸色就黑了起来:“你们都是大汉的身经百战的将军,不是长安城中卖笑的倡伎。一个个搔首弄姿的,朕还以为走入了百花深处呢!”
众将一时纳闷,随后见刘协满意笑意,登时一阵哄堂大笑。徐晃随后又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充分发挥脸皮厚、吃个够的精神,再度上前问道:“陛下,那你到底打算派我们何人上场?”
“还上场?你以为这是唱戏啊……”刘协再一次佯怒,但胸中却是翻滚起无限豪情。短短几年前,大汉出战还要指望皇甫嵩、卢植、朱儁等宿将,可现在却已然猛将如云,且众将闻战而喜了。
可一点小遗憾就是,兵多将广也有兵多将广的烦恼。例如眼下,刘协就真有些头疼该如何遣将。毕竟,这些将军和他们的部队,随便拉出去一支,刘协都感觉能将袁术给灭了。
“这次出征,朕还是要御驾亲征的。既然袁术称帝想王对王,朕就给袁术一次完美的谢幕。”先定下了这么一个基调后,刘协掐灭了这些人当统帅的心思,随后才摩挲着脖颈看着这些人无奈说道:“先锋必然要侵袭如火的,所以必然是骑兵,而发兵地点也一定要近。所以南阳张绣的西凉铁骑必然是要出场的。温侯、马超、徐晃,你们谁能说服让张绣当你们的副将,朕便准许谁为先锋。”
吕布、马超、徐晃三人登时彼此对视一眼,刚才还一副同心协力的热情,瞬间就隐隐间带上一丝竞争意味了。这三人目前统帅的都是骑兵,但吕布和徐晃也都知道,这次先锋估计是马超了:谁不知道张绣向来视马超为偶像?
可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却缓缓出现:“陛下,只需说服张将军为副将,可统御西凉铁骑便可为先锋吗?末将不才,也斗胆想要争一争。”
刘协登时抚额,忘了还有赵云了。果然,良将太多,很烦恼啊……
“行,你也可以去试试。朕知道你们都是张绣的偶像,免不了要在张绣面前比拼一场的。到时候,记得通知朕,朕也想知道你们两个白马银枪,到底谁更厉害一点。”
随意指派完这里,刘协又望向了太史慈:“太史将军,朕知道你当初在豫州一战身受重伤后,被朕委为羽林中郎将。虽然那是你应得的,但朕知你心中一直觉得有愧于汉室。你说的不错,朕的确大胆,也不觉得操练能练出一支勇猛的羽林军来,所以这次你随朕出征。”
说到太史慈一事,也跟赵云有点关系。当初太史慈归来时一直养伤,赵云却在陈国击败孙贲大放异彩,被刘协委任了羽林中郎将一职。后来刘协跟荀攸商议定军制改革一事后,决定保留赵云的白马义从,这时赵云已同太史慈相识,并且惺惺相惜,主动提议将羽林军职位和筹备工作交给了伤好的太史慈。
此时闻听自己终于可以证明自己,太史慈当即起身,重重在刘协面前一拜道:“末将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将军、高将军,你们部曲皆为步卒,最善硬仗。虽袁术只是纸老虎,但朕也不打算掉以轻心,汉军骑兵不少,但还是以步卒为主,所以你们两个不用争,都随朕出征。”
“末将遵命!”
骑兵有了、主力也定下来了。不过,按照刘协的一贯作风,还是会安排一支偏军的。他瞅着眼前一个个威名赫赫的将军,实在头疼:“偏师这次是要跟锦衣卫配合的,徐晃你带上司马懿去担任吧。司马懿人小鬼大,早就识破了不少锦衣卫身份,跟他们联络了起来。而司马懿又认为你憨厚中正,比较容易驾驭,你就在战场上告诉一下司马懿,小聪明最好用在正途上。”
徐晃嘿嘿一笑,颇有些激动:“苍天啊,多少年了,俺终于又能出场了!”
“陛下,主力骗师都有了,主将呢?”吕布有些急了,要知道,这可是最后机会了。
刘协的脸色也更加为难了,剩下这些人当中,吕布自不用多说;张郃在关西的表现也很抢眼;李严虽然资历不够,但也该历练一番了;马超和赵云其中一位,也都有资格;最可怜的其实是张辽,混了这么久,才刚刚脱离吕布,眼瞅这独当一面的机会,他只能跃跃欲试却不敢出口得罪一帮大佬儿……
“主将的人选,你们自己决定吧。你们也知道,朕这个皇帝万事好商量,更知道你们都是忠心为汉的好将军,断然不会因为这次出征就弄得让朕心烦的。就这样,朕还有事儿,还得去尚书台问问荀军师徐州那里怎么样了,你们慢慢聊、慢慢选,朕不着急。”
陛下,您不着急,我们着急啊。更何况,你这么阴险,临走还故意给我们套一个紧箍咒,你让我们怎么选?
于是,众人望着刘协潇洒离去的背影,顿时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气氛当中。
“吕将军,您来当这个主将吧?”
“哎呀,张将军,还是你来比较合适。”
“我觉得吧,徐将军资历最老,还是徐将军合适。”
“这哪行啊,打仗要看能力,跟资历有什么关系?”
“……”
宫门外的刘协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议论,忍不住幸福感慨:“唉,良将这么多,真的好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