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涉水而过。转眼已经走了两三里。
  萧笙不禁怅然,这么一条悬河,后世称之为母亲河,百害而唯富一套。下游则是此般情景。看起来自古以来,这条黄龙横亘在辽阔的国土之上,也是时而恩泽时而狰狞。
  来不及萧笙分心多想,烈火踏秋霜偶尔踏进了松软的河滩烂泥之中,一时间慌乱的挣扎出来。溅的萧笙满腿的泥水。萧笙当下安定心神,仔细的寻觅着硬质一些的路,调整着马匹行进的方向。
  坐在乌骓马上的潘俊辰则是紧皱着眉头,将长袍下摆提在了手里,生怕马蹄溅起的泥水弄脏了衣服,萧笙笑道:“潘兄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了,怎么如此洁癖?”
  潘良辰犹如女人一般的脸上,飘过了一丝红晕,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我们百越国,不比乾元天武,讲究精致整洁,气度华贵,也是没办法的事。还有,萧兄,骏马识途,你不必过于拘着它,他自会找水浅易行之路的。”
  萧笙将信将疑的放下了缰绳,果然,后面的路途倒是轻松可很多,没有萧笙这个外行敢于,烈火踏秋霜和乌骓马都是各自循着好走的路,向着前面进发着,脚程也快了许多。
  在这一片滩涂之地行进了约一个时辰,远处一条混黄的大河横亘在眼前,河面宽阔,水流还算平稳,但河中心几处硕大的漩涡着实令人心惊胆寒,河岸上,一处三间的土坯茅草房孤零零的矗立着,木板修成的渡口之上,一条五丈许的船牢牢的拴在柱头之上,只是船身微微的随着水波摇晃着。
  此刻渡口之上,一个人都没有,萧笙跳下马来,扣着柴门,道:“有人吗?”
  屋里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咳嗽声,萧笙心道,这个老店家,似乎是有肺痨之疾,咳嗽成这个样子,刚想继续说话,柴扉吱嘎一声开了,里面果然出来了一个白胡子老者。
  “请问你们是要过河吗?”
  萧笙点点头,道:“是的,我们要过河,不知现在方便不方便?”
  “小老儿我倒是方便得很,就是不知道河伯给不给行方便,若是二位尊客想要渡河,待小老儿卜卦问问河伯。二位请进!”
  说着,便让开了房门,萧笙笑容可掬的答道:“不叨扰了,我们在外面等候便是。”说着,退后了几步,便站在了屋门外面。
  潘俊辰倒是仔细的将这个渡口审视一个遍,拉住了萧笙,道:“萧兄,着渡口可是有一些怪异啊。”
  萧笙笑着问道:“哦?怎么怪异了?”
  “这附近荒无人烟,怎地就有这样的一个渡口恰巧出现在了这里?渡口不是应该设在人烟稠密的地方吗?”潘俊辰原本的俊逸的神态,现在多了一丝慌乱和不安,
  萧笙笑道:“你多虑了,这渡口看起来年头不小,这个老汉定是在这里撑了一辈子的船了,再说,房屋据点都在这,应该不会是谋财害命的,老汉出船之前卜问河伯,也是经历了风浪之人,断不会有事情的。”
  萧笙安慰着潘俊辰,心下道:“九驼山的武曹又如何?还不时败在了小爷的手下,就凭这个老汉是一个铁头猢狲,老子也有紧箍咒等着他。”
  言毕,老汉手里举着一个龟板出来了,似乎是被火煅烧过,上面布满了七七八八的裂痕,老板脸上一阵狂喜,道:“河伯成全!河伯成全啊,这上面说的是大吉之象,尊客,请上船吧。”
  萧笙拉着一脸狐疑的潘俊辰,迈步上了船,老汉又将两匹马驱赶着上了船,便扯开干亮的喉咙,悠扬的喊了一声。
  “开船楼......”
  风帆放下,老汉手里擎着一根长篙,在河岸上用力一支,船便离开了南岸,缓缓的朝着北岸靠去。
  萧笙和潘俊辰坐在船舱之中,里面小火炉茶具一应俱全,潘俊辰出乎预料,道:“没想到店家这么贴心啊,这样也省的漫漫黄水无聊之极了。”说罢,便亲自在陶罐之中注了水,置于小火炉上烹煮。
  萧笙此刻也是百无聊赖,望着窗外的黄水,问道:“我看潘兄,怎么也不像是闯荡江湖之人,倒像是世家的公子一般,颇通茶道啊。”
  潘俊辰丝毫没有了刚刚的那种惊慌错愕,道:“茶道是茶道,江湖是江湖,不相干的。”
  说罢,便在竹筒之中捏出了几片茶叶,放在鼻子近前嗅了嗅,仿佛是在分辨着什么,满脸的疑惑,仿佛又吃不准自己的判断,有捏了一片放在嘴里咀嚼着,道:“此茶名曰巴山雾雨,采摘自雨前巴山,炒制脱水七成,即便是百越国的王宫之中,也是极不常见的一种茶,上大夫以上的品级才能享用,没想到这荒郊大河之上,也能有如此美的茶。”
  听到了这里,萧笙心里陡然的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的升腾上来,抬眼望去,只见船工极其稔熟的撑着船篙,一点一划,船便像是水面漂泊的一片落叶,轻便的向前滑着,
  听见了潘俊辰的话,船工的脸像是风干脱水的橘子皮,笑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咯咯的笑道:“这是一个走商的送给我的,这个人是茶叶贩子,过河的钱不够了,便拿这茶来抵数了,小老儿不是享福的命,再好的茶也品不出个滋味来,二位尊客即能道出这茶的千般好处,便多吃几盏,咱们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渡河了。”
  听到了船工的解释,萧笙心里稍安,干脆靠在船舱之上闭目养神。
  一丝真气被调动出来,探视着周遭的环境,老汉身上并没有携带利器,船上也是没有一丝异样,只是船下混黄的河水,阻碍了萧笙的探视,萧笙只能感觉到水下三尺深得地方。水下的情况一时很难分辨,只觉得河水暗流涌动,不似表面一样平静。
  萧笙收回了自己的真气,自嘲的笑了笑,心道:“自己怕是被潘俊辰的情绪感染了,这水下能有什么危险?当真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