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不知道,这慕容涉归统一天下的心思,却是由于一道神谕,与其说使命,不如说是任务。
  那么和仙剑宗的渊源,一时半刻还真的说不清楚。
  萧笙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去摸桌子上的茶水的时候,已然是凉透了,但是仍是一口饮尽。一股透彻的凉意缓解了浑身的烦躁,苦笑一声道:“唉,这倒是一个惊人的消息。”
  慕容涉归笑道:“我也早就谋划了,去仙剑宗上学艺,然后遇到你,下山之后,首先平定了乾元国的伯子之乱,就开始了我的筹谋,你萧笙是我的筹谋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我将南疆之地送给了你,并不是叫你去养老的,南疆位于大陆的边陲,乾元立于大陆的中原,如此一来的话,有一日乾元兵精粮足,你南疆也是有了十几万的被甲之兵,我们两端夹击,中间的百越烛阴,顷刻可定,然后我们合兵一处,在挥师北进,一举扫平天武罗刹,天下一统!”
  说到最后,慕容涉归站了起来,挥着手,最后狠狠的捏成了一个拳头,仿佛天下尽在自己掌握中一般。
  萧笙不由的口干舌燥,其实他也是很豪迈的,可以此刻,却是怎么也豪迈不起来。
  从乾元的藏书阁出来,萧笙望着外面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的天穹,深深的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仿佛心里平静了不少。当即也没有多逗留,便叫人去驿馆,约好了李成万,上了坐船,杨帆南下。
  李成万仿佛很怕见萧笙一般,浑然没有了身为一国之君的做派,坐在萧笙的对面,反而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不敢去看萧笙的眼睛,双手局促不安的在身前捏弄着什么,萧笙不说话,他连动都不敢动。
  看这李成万这个样子,萧笙也感觉好笑,说道:“李王兄,不要如此局促不安,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吗?”
  李成万丝毫没有准备,这句话就像是炸雷一般,惊得他手里的茶杯一颤,滚烫的热水便洒了出来,躺倒了手,也不敢去擦拭,只是快速的抖了几下,才诺诺连声的道:“是....是啊!能和南疆之主一道同舟,是我的福分。”
  若是认得李成万的,看见他此刻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萧笙叹了口气道:“放松些,只要是你听话,我便可以保证你的性命无虞。”
  李成万仿佛这才放心了一些,但是脸色却丝毫没有放松,只是结结巴巴的道:“是了....我知道了。”
  船舱之中,并么有外人,梁通达并着两个小鬼头,正在底仓拆龙门阵,杜弦月正在研究萧笙带回来的一堆旧书,在场的只有萧笙和李成万。
  萧笙翘足而坐,用一种主人的语气道:“这一年,你在南越国待着也还算老实,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
  李成万哪还敢在继续坐着和萧笙说话,听到问话,便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答道:“主人,你派人给我传来的诏命,我是一丝也不敢耽搁,现在南越国里面,我之前的故旧大臣,大多数都被贬斥了,我曾私下里问过这些人,他们都是反对和南疆合并的,还有十几名大臣,都是原梁国的遗老,我便重用他们,已经有人坐到了中枢大夫等职位,可以确保将来两国兼并顺利进行。”
  萧笙满意的点点头,只是沉吟。
  李成万似乎又欲言又止,道:“主人,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想着这件事必须直接禀告主人,所以就没有往南疆写密信。”
  萧笙见李成万表情严肃,问道:“什么事?”
  李成万吞了一口唾沫,道:“我奉主人的命令,在全国上下暗访梁国王室的人,可是.......”
  看着李成万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萧笙不由的笑骂道:“可是什么!”
  李成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双膝跪倒,重重的磕头,额头在木质的船板上撞的山响。才伏着身子,又惊又怕的道:“梁国王室和亲贵大臣,在国破之后,遭到了屠戮,我.......我.......我几乎把他们杀绝了,所以寻访起来也是极其困难的,再加上这些人都是乱世苟活,都是隐姓埋名。”
  萧笙眼神里冒火,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刽子手,就是这个恭恭顺顺的家伙,曾经举起了屠刀,将梁国上下杀个血流成河,萧笙一时间心里矛盾极了,说实在的,萧笙是非常不想见这家伙,生怕自己什么时候脑袋一热,便取了他的首级。
  萧笙冷声问道:“一个人都没找到吗?”
  李成万摇了摇头,道:“是的,一个都没有找到!”
  萧笙摆了摆手,李成万似乎很怕和萧笙共处一室,若是有杜弦月在的情况下,还不是很担心,此刻就像是逃命一般,行了礼,便退出了船舱。
  萧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就由着李成万去了。
  途径鬼马渡口的时候,李成万弃舟登岸,朝着通往南越的官道走了,又过了三日,已经快到武陵城了。
  现在行驶的运河,已经是开凿的新运河了,只见河面宽阔,不下丈余,堤岸之上,都是用长条石铺面,显得厚重结实。两岸树影婆娑,有的地方,人口已经稠密了起来,一派欣欣向荣。狗蛋站在二层甲板上,正在手舞足蹈的介绍着什么。
  “陛下,你看这里,这是通往烛阴国的水道,还没有贯通,不过我估计,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了。这些河工都是出了最大的力,还要嚷嚷着报效陛下的恩德呢。”
  萧笙满意的笑了,这几日的积郁一扫而空,望着消失在水汽氤氲的长河尽头,萧笙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问狗蛋和驴蛋,道:“你满看见了什么?”
  狗蛋手搭凉棚,往前面看着,问道:“没有什么啊!我看见的只是这一条运河而已啊!”
  萧笙笑道很舒适,道:“你没看见吗?这条运河之中流淌的,是白花花的银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