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势浩大的阅兵过程,还在进行,在场的人们,却是人心各异。
就要到达尾声的时候,慕容涉归却站了起来,走到了城门前面,望着广场之上黑压压的军兵,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双臂平伸着,广场之上,发出了山呼海啸的声音,军兵和民众望着他们爱戴的君主,发出了来自于内心的呐喊。
忽然,慕容涉归转了过来,眼睛扫视着在场的各位君王,萧笙便是心中一惊,心道,今天慕容涉归的表现,真的是太怪异了,因为在萧笙看来,慕容涉归从来就没有过今天这样的表情,他认识的涉归,向来都是不温不火的,什么心理活动,统统的都被掩藏在了他的那张冰冷的脸下,喜怒不形于色,而今天,那种大权在握的酣畅淋漓,却在涉归的脸上表现的清清楚楚。
慕容涉归冷哼了一声,双手向下一压,下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慕容涉归淡淡的道:“诸位王兄王弟,我有几句话,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没有兴趣听听?”
这话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是慕容涉归前期的造势,早就已经将气势牢牢的抓在了自己的手里,虽然是征求你的意见,但是却让你不得不打起兴趣来,诸王便点了点头。
慕容涉归淡淡的道:“纵观当今天下的版图,简直是分崩离析,各自为战,法典各异,州界国境,就像是一道道的壕沟铁网,将整片的天下分割的支离破碎!”
这几句话说出来,谁也不知道慕容涉归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但是都是骨子里一寒,也都隐约的猜想着,接下来的话,恐怕是石破天惊的。
“这样的局面,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首先,便是征战不止,流民四起!你们可以想想看,在你们所管辖的地界之上,有没有这般的情况?而大家征战的目的是什么呢?还不时为了两国之间的那一点宿仇?亦或者是那些赖以生存的粮食?兵争不止,天下便都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
“其二呢?这样就会造成商贾不通,你们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南疆的商人,要在北朔国的草原之上,购买一千匹马,然后运往中原之地贩卖,可是结果呢,这一路上要经过天武国,北朔国,还有当初的梁国和烛阴国,每经过一个国家,便会交上一笔数额不等的税款。导致这个商人回到了南疆之后,每一匹马的价值,都已经超过了原价值的好几十倍。让这个商人苦不堪言。”
“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长期给你们供应货品的商人,已经一年多没有出现了,市面上又没有卖的了,结果才知道,有两个国家交战,这个商人被无限期的阻隔了,从此之后,这种货物便也无限期的缺货了。”
“其三,这样做,或造成饥荒难度!我想,这便也是你们心中的硬伤吧。你们想想,远的不说,就在三十年前,北朔国曾经遭遇了一场罕见的暴雪,那个时候,北朔国境内,已然是大雪封山几个月,国内的存粮已然是消耗殆尽,这个时候,就要到别的国家去买粮食,可是,大家都是彼此的仇敌,甚至想着衬着这个机会,侵吞了北朔国的疆土。”
“那么我问一句,北朔国的百姓何其苦哉?不但没有御寒之棉衣,没有果腹之粮食,还要经受别的国家的攻打,那一国数百万的生灵,岂非涂炭?先父不忍看见民生倒悬,便与潘越商议,调拨了五百万石粳米,调往了北朔国。”
说罢,便踱步到了北朔国邓建忠的面前,语气低沉而独有压迫性,道:“可是当年的北朔国,却是勒紧了裤腰带,全力阻止我父王的军马越境,其中深意,我想,不用我说,你们都会了解的,最终,我的父王便将这粳米放在你们国门的门口,退兵三十里,你们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了,才出门取的粮食,在运量的过程中,饿死了三百民夫,是也不是!”
这件事,在诸王之中,已经不是很新鲜的事情了,存在着相当的大的争议。
有的人说是慕容游龙想着借送粮为由,长驱直入,一举掠夺北朔国的万里江山,但是在效果上来说,北朔国的平民百姓,却因此得救。其中孰是孰非,也很难有个评判。
在邓建忠的心里,这件事却是感激万分,忙站起来,一躬倒地。
慕容涉归转回到了原地,伸出了四个手指,道:“第四条,天下分裂,兵争不止,人人自危,特别是一些实力很小的国家,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也,”说罢,便走到了潘越的面前,脸色却是一片的温和,道:“潘王,我说得对吧!”
潘越就觉得自己汗毛倒竖,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愿意在诸王的面前表态,哪怕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也不肯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潘越知道,在这些人之中,自己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一个,轻易的发表意见,便有可能得罪别的人,便小心翼翼的修了闭口禅。
可是今日,慕容涉归却直接问到了自己的头上,还是自己内心最大的结症所在,却是说什么也不能推诿的了,便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慕容涉归接着道:“这其中的辛苦,相必大家是不知道的,潘王这些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过的是什么日子?”
说完这么一大段话的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都不知道慕容涉归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呢?
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涉归说的这些话,也都没有半句虚言,但是在如此强壮的军队为背景下,加上慕容涉归的语气和今天的气氛,总是会让人联想到一个听上去血粼粼的词语,
兼并!
慕容涉归看了一眼在座颜色各异的诸王,似乎是感觉火候已经到了,便大声的道:“所以,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萧笙心中咯噔一声,心道“戏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