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觉民的眼中倒映出了那位武士统领的身影。
只见他走出了当中的营帐,站在中央高处,头顶扶桑修士们专属的武士巾在晚风的吹动下飘荡。
“既然出来了,就是最后的战斗了。”
一刀,两刀,三刀......
陈觉民一直想数,但是数不清自己劈出了多少刀,刀刀都是血肉齐飞。
血是敌人的血,肉是敌人的人,
甚至心智不定的,仅是望着现在的雷电缭绕的大神关刀,都会被夺走心魄,就像无形间遭受五雷轰顶一般。
可惜眼前这些士卒有军气护身,这股军气极为强烈,可见他们有多么的精锐。在这军气的帮助下,他们的心智并不会被精神力所控。
不过就算有军气护身,当大刀落下时,那一位武士还是会被震散了胆气,连持刀砍出的勇气都无。
“弓,是弓!”
“青铜法器级别的弓!”
陈觉民正想要快点杀穿这队武士,继而擒杀那位刚刚露面的武士统领。却没有想到,站在高处的那位武士统领,手中一晃,从他的储物法器中拿出了一把弓。
一把古朴,但是却充满了凶悍之气的木弓。
弓虽由木做成,却定不是凡木,上面道道纹路,透着俊秀的灵气,但这种灵气深藏,难以看见。
第一见便最引入瞩目,最霸道的地方,还是弓首上突出的一个弯角,犹如融入了妖物一般,森然诡异的气息,直透人心。
陈觉民一眼就看出了这把弓乃是最顶级的青铜法器,并且武士统领现在才从怀中拿出,那么根本不需要多问,这必然是他最厉害的一张底牌。
陈觉民突然不感想象,武士统领那一式的箭法,如果配上这把弓,将会产生什么战力。
况且,这把弓所拥有的铭文力量,定然也能够与那道箭法相得益彰。
“不行,一定不能够让他射出这一箭。”
“否则必有会生死之危。”
他的直觉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从心底升上心胸,手中杀人的刀挥的更快了,就像割稻子的镰刀,总是带走眼前一片。可同时,那稻子,也变得愈发的坚韧。
一刻钟......
其实从陈觉民杀入营地进来,亦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
很短,这短时间真的很短,他都杀了这么多人,可以换个凡人,连只鸡都不一定杀的好是。
一半了,整个营地他已经杀入一半了,这条他走过的道路上,尽是扶桑修士的尸骨。
可是陈觉民还是能够感受到,他慢了,他的速度慢了。
现在如果再以刻钟为单位的话,那么死的将是他,他将被那一箭带走生命。
刹那太短,呼吸正好。
修士的呼吸吐纳,都是处在一个元气平衡的时机。
一吐一呐,正是一个呼吸。
“五个呼吸。”
陈觉民知晓,那位武士统领,从弯弓到搭箭,到朝月借箭,一箭射出,只需要五个呼吸的时间。
他必须在五个呼吸之内,抢杀到武士统领的面前,取下他的头颅,保全自己的性命。
“第一个呼吸。”
陈觉民全力催动化雷遁,尽管化雷遁在军气的压制如,如同漫步一般的速度,有无都是一样,可随着陈觉民刀下死去的武士愈多,军气也变得愈加稀薄,慢慢是化雷遁的速度开始提升。
那位武士统领,神色庄重的踏出了弓步,微微垂下的目光,掠过了陈觉民杀得张狂的身影。
他的脑海里不段的回忆,好似在懊恼他的自负,他的大意,带来了眼前的这一幕。
望着底下死伤惨重,想起死去的五个武士队长,武士统领的眼中满身悲哀。
他已经将这些为国捐躯,英勇的武士,铭记在心。一条条死去的生命,成为他对中华修士抹不去的恨意。
但这种恨意,转瞬即时,武士统领在第二个呼吸的时间,举起了这把夺意宝弓。
第二个呼吸。
陈觉民杀的激烈,突进的极为迅速。
他可以想象,如果在之前的战斗中,武士统领就拿出了这把弓。在第一箭,就发动最强一击,那么他很可能根本就无法存活下来。
那个令他意外逃生的护盾,在应对那件青铜法器级别的宝弓下,跟纸糊的没有太大差别。
不过之后扶桑修士再没有拿出这把弓,显然是使用这把弓,消耗的真元与精神力极为巨大。
那时候的武士统领,刚刚使用了那一式朝月借箭,并没有力量再支撑青铜法器的消耗。
所以在武士统领第一击没有倾尽全力后,他就不再有了这种机会。
当然,这也得益是陈觉民千里追扰的策略,不断放血的过程中,使得他不仅无法恢复,还愈加精神奔溃。
第三个呼吸的时候,武士统领闭上了双眼,用心感受一切,他吐出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他希望能够记住眼前这位梦魇的名字,记住这个人生中极为重要的敌人。
“陈觉民。”
陈觉民第一次端端正正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在与异族杀戮的战场上,这一直是他的风格,他就是要异族记住他的名字。
“武藏,小次郎。”
这位武士统领,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四个呼吸,陈觉民吐出他的姓名后,微微一笑,因为他已经感觉,他即将要杀穿这个军阵了。
“朝月借箭。”
武藏小次郎的声音回荡在这座荒谷中。
在明月高悬的夜晚,诡异的一道光束凝聚在了他的宝弓上。
这一个呼吸的时间,武藏小次郎好似成了这座荒山中唯一的主角,在月光下那般的耀眼。
在他的脑海中,神海不断翻腾,掀起了滔天巨浪,这是要进行蜕变的前奏。
武藏小次郎有预感,只要这一箭能够击杀眼前这个叫做陈觉民的人,那么他立马就能够将神海凝结成为神台,并且突破觉灵境,就近在咫尺。
他的心神,在一刻达到了高度的契合。
“第五个呼吸。”
陈觉民笑了,因为现在,他的遁光已经冲出军阵,他的一只脚已经踏在了武藏小次郎的身前。
而武藏小次郎一闭着双眼,千钧发之际,松开了扣着虚弦的手指。
刀光落下。
一箭飞出。
一道冷汗滴在了地上,一只手臂掉在了地上。
“赢了。”
惊险,真正的惊险。
陈觉民的脸颊都充满了冷汗,晃过神来的刹那,身后的一座荒山爆发出了一道巨响,随之而来的荒山塌陷之声。
“这一箭竟射塌一座荒山。”
陈觉民的小心肝到现在都还在怦怦直跳,无限接近于死亡的感觉,恐怖而玄妙。
而当武藏小次郎睁开了双目,望向陈觉民近在咫尺的面庞,先前的霸道神色完全不见,唯独流露着的是无尽恐惧。
“恶魔,魔鬼,梦魇。”
武藏小次郎被陈觉民砍掉了一只手臂,可是却丝毫不发出一点痛楚的叫声,反而是惊慌失措,犹如疯癫了一般,就连掉在地上的青铜法器都没有来得及捡起。
而是直接一手拎着那位修女,嘴里念念有词,当场就往府城方向奔逃。
“一念生,一念死。”
陈觉民知晓,前番武藏小次郎暂时抛开了一路追逃形成的精神压力,凝聚了浑身的精神力,这一战胜之,便可脱胎换骨,这一场输了,就是神智破灭。
现在他已经完全如疯子一般,只剩下完成任务的执念,带着修女不顾一切的望府城逃去。
“陈觉民......”
最终武藏小次郎眼见无路可逃,发出了最后的呐喊,响彻夜晚的天际。
这里,足足离府城只有十余里的路了,陈觉民的双目,可以清晰的望见一座巨大的城墙,上面高挂匾额,上书“西闽府”。
“结束了。”
而当最后的呐喊结束,陈觉民砍下了武藏小次郎的头颅时,心里才深深的出了口气。
其实到现在,他才刚刚从那场五个呼吸的生死之战都缓过神来。
两人之间的生死胜负,差的时机未到一个毫秒,这已经完全超脱了陈觉民的心里预估。
甚至要他说出自己怎么就这样赢了,他都不太明白。因为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场战斗之中,不知缘由,这也许也才真正的战斗。
恐怕真要说一个原因,那就是大神关刀比较长,占到了优势吧。
这样一来先砍掉了扶桑修士的手臂,令他一箭射歪,使得他最终落败殒命。
谁也没有想到两个觉灵境修士的胜负,比凡夫俗子还要不堪,竟然取决与兵器的长短中。
“那就是府城!”
陈觉民提着武藏小次郎的头颅,遥望着那座巍峨的府城。
他能够感受到不段有精神力从府城中扫过他的身上,其中有强有弱,带着各种意味。
有好奇,有思考,有琢磨,有试探,还有深深的恨意。
尽管知晓此刻有众多眼睛盯着他,陈觉民却浑然不在意。
唯独笑了笑的是,他猜想到,扶桑修士在西闽府中的大人物,一定在盯着自己,想要将自己生吞活剥。
“现在我陈觉民的大名,怕是要传遍西闽府了吧。”
最后武藏小次郎的那一声呐喊,在黑夜中可如明火一般的耀眼。
想到这里,陈觉民在夜色中大笑。
此时此刻刚刚杀完扶桑外寇,真是豪气冲天之际,他哪会惧怕什么。
他还巴不得这些异族们,将他陈觉民的大名,深深的记在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