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摆着七八张圆桌,一眼扫过去,用餐的人并不算多。
  现在世道不好,家里有口米粮就已经算得上是幸运了,又有多少人有余钱能够到酒家里搓上一顿好酒。
  三三两两的食客在酒家里吃着饭菜,推杯换盏,口中湖天海地的吹着牛皮。
  陈觉民刚刚进入,普普通通的打扮也没有吸引到别人的目光。在别人心中,眼前的饭菜明显比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显得更为重要,更何况吹着牛,都沉浸在话语的故事中。
  最近要说乌山县内最火的故事,那可就是陈刺客,还有陈英雄了。
  “客官,要吃些什么?”
  陈觉民刚刚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就有跑堂的前来招呼道。
  “两盘红烧肉,两盘烫春菜,在来两笼子豆沙包。”
  陈觉民扫了一眼掌柜头顶上的菜名牌,整了整筷子,放在碗边道。
  “一份做上桌,一份打包。”
  这三样东西,也算这酒家里陈觉民最钟意的了。
  上桌的那份自然是自己吃个痛快,打包那份则是带会河神庙与阿玲的晚饭。
  跑堂的小二将汗巾一搭在肩上,痛快的道∶“好嘞,马上来。”
  可随即掌柜的那给他使了个狐疑的眼色,小二面上马上有些尴尬,欲言又止。陈觉民目光一扫,当即会意,毫不客气的随手拍下一块碎银,不顾一屑的不去看那掌柜一眼。
  “客官稍等,马上马上就来。”
  跑堂的收了银子,麻溜的就走了,这下连掌柜都麻溜了起来。要知道陈觉民自然不会专门去赚一些银子,可杀了什么多人,不知从这些人身上能够搜出多少银子来。要搜吗?陈觉民当然没有这个功法,金银在他眼里不值一提,除非是元石。而这些银子,都是自然而然掉在外面,陈觉民百无聊赖之下,才委屈的捡了起来。
  用来堵这些世俗的目光,用这阿堵物是正正好的。
  这下他的大方反倒是吸引了一旁几位酒客的注意,这些酒客除了些富裕人家的公子外,多是商人,或者县衙里吃公粮的县卒们。反倒是有钱人家也不怎爱来这酒家,来的熟客还多是吃公粮的与商人们。这几位商人,出于本性多瞧了几眼,随即见到陈觉民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看头,也就扭过头去,继续攀谈道。
  “昨天码头上真是血流成河啊,那位突然杀出来的陈英雄,着实厉害。”
  “我也听说了,陈英雄侠义无双,并且修为高深,一人覆灭了开江帮,甚至连县衙都不敢惹呢!”
  “啧啧,现在就连乌龙帮和霸山会的人都老实多了,乌山县也总算能安宁几天。”
  几个酒客交谈总是离不开陈英雄与陈刺客两个名号,说到激动处,一个酒客竖起大拇指道∶“一个陈刺客镇的衙门不敢乱来,一个陈英雄杀的黑帮不敢乱动,真真是好汉啊。”
  “是啊是啊,侠义双陈,已经享誉乌山县,不少百姓家里都开始立起了长生牌了呢!”
  酒家掌柜听着些言语一些无奈,换了从前早已经上前劝告别再多嘴了,但现在谈论陈英雄与陈刺客明显成为了乌山县里的潮流,这掌柜也不好意思上前相劝。
  陈觉民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也有些惊诧。
  怎么这百姓们还给自己起了名号,侠义双陈,这名号倒是满好的,陈觉民也不害臊,欣然接受。至于那长生牌,笑笑就好,毫无意义。
  难不成立了长生牌,就能得长生吗?
  不过一会,美艳的红烧肉伴着娇艳的春菜就摆在了陈觉民的眼前,只见他当先就徒手抓起了一个豆沙包,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而陈觉民吃的喜笑颜开,掌柜的突然面色一惊,急忙朝着几个酒客使着眼色。
  门口出则传来了几个县卒侃天侃地的说话声。
  那酒客们很是有眼力劲的住了醉,陈觉民扭过头去一看,这几个县卒倒没有见过他的,也就不在乎的继续吃着。至于县衙里虽然做出了画像,不过这画像到底像不像,就有待商催了。要知道一个小小的乌山县实在难找一个正经的画师,倒是有不少法术可以复原人影,甚至追溯时光,占卜过去与未来。
  但这个法术罗永会不会就不知道了,反正陈觉民不认为他会。
  陈觉民很坦然的吃着午饭,丝毫不理会这几个县卒,县卒们也没功法理他。
  最近县里风起云涌的,县卒们精神绷得紧紧的,连找事的时间都没有了,更是在酒家吃饭还会付账了,着实过的很憋屈。
  突然酒家的门口来了一群熊孩子,吵吵闹闹嘻嘻哈哈,吸引了陈觉民的目光。看去都是七八岁的娃娃,五六人跟在一个孩子王身后,可是令人惊讶的是,竟有十二三岁的少年还跟在这七八岁的小娃娃身后。
  只见一群娃娃都非常崇拜的跟在那娃娃身后,不知道听那娃娃说着什么故事。
  陈觉民定睛一看,这岂不是昨天在码头上的那个俊娃子吗?
  突然他心生一个念头,将打包的饭菜收起,随即出了酒家,找到街旁一个有钱人家的宅子就潜了进去,入了宅子里第一个找的就是书房。当然这次不是盗什么丹药,只是寻了张纸与笔墨,摊开在书桌上写了一封信罢了。
  要知道“无灵根者不可修仙”这条律令下,就连笔墨纸砚都变得珍贵起来,成为了另一种变相的违禁品。
  当然就算家里没有灵根修士,不少有钱人家为了彰显身份也会在家中书房里备上这些玩意,所以倒也不难找。
  将这封信写好之后,陈觉民出了街,很快就再次见到了那群熊孩子。
  只见那俊娃子依旧吹着牛皮,开口闭口都是陈英雄,直引得其他孩子眼中异采连连,满眼崇拜的望着他。
  突然俊娃子眼尖望见了陈觉民的声音,惊诧之余很是聪明的没有叫了出来,而是虎头虎脑的与其他孩童言语了几句,很快这些孩子便散去,他则遛到了陈觉民的跟前,悄声道∶“陈英雄,见过陈英雄。”
  陈觉民笑了笑,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悄悄的附耳几句,俊娃子听的一愣一愣的,随即喜笑颜开的接过了那封信,笨笨跳跳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