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干上了，而是一边倒的打起来了。
　　母莉两只手照着他的脸就挠，挠的他满脸血印子，又不知道怎么得，把他按在田埂上，骑在他身上，从腰间抽出来结婚买的皮带，狠狠地抽了他一顿。
　　那可是在村里最好的一片秧田里啊。
　　整村的人都在插秧，都看着呢。
　　母莉发了疯。
　　公力也不敢还手。
　　他本来很爱老婆，加之婚后一直被老婆管着，时不时被训斥两句，早就养成了怕老婆的性格。
　　这下可好，被老婆打了，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更坐实了老婆是母老虎，他是耙耳朵的事实。
　　公力是带着伤回去的。
　　爹妈都是老实人，又有弟弟妹妹要抚养，早就跟他们小两口分了家，各人单过。
　　现在，母莉因为他贪吃西瓜吃坏肚子，错过秧苗灌溉的事儿打了他。
　　他的爹妈，也没有合理的说法去找儿媳妇算账。
　　本来他有错。
　　可，错也不能打人啊。
　　公力想不通，他不想过了。
　　自打结婚在一起，母莉的脾气就一直不好。
　　他只是没想到，能不好到这种程度。
　　成天挨骂也就算了，毕竟也一直停留在被文斗阶段，从来没上升到被武斗的层面。
　　这下可好，当着全村人的面，拿着皮带抽他。
　　这还得了？
　　想起婚后母莉对他非打即骂的生活，他决定要脱离这水生火热的日子，要离婚。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离婚这个字眼，在城里都是新鲜羞耻的。
　　更何况是农村。
　　公力鼓足了勇气提出来，就被母莉打了一顿。
　　他气得直哭，终于还手了。
　　结果没打过，被母莉按在堂屋门口，狠狠地揍了一顿。
　　揍得鼻青脸肿。
　　这一回，没拿皮带抽他，而是跳起来从厨房摸出来一把剁猪草的刀，扬起刀就追着他砍。
　　“老子砍死你这个龟儿子！”
　　吓得公力围着房子乱转圈。
　　结果又被全村的人知道了。
　　这还得了？
　　这就是活生生的家暴啊。
　　可，那个年代不流行这个词语。
　　没有谁家因为家暴离婚的。
　　同村人看看也罢了，竟然还有人噗嗤大笑的。
　　公力跑去了爹妈那里。
　　屋子里坐着一排弟弟妹妹，都看着他被打的样子。
　　他哭了。
　　说死说活不肯跟母莉过日子。
　　宁可搬回来，一心一意帮助爹妈照顾弟弟妹妹，一辈子不娶妻，也不要跟母莉过。
　　爹妈唉声叹气不吭声。
　　弟弟妹妹吓得不敢吭声。
　　他哭够了，天也黑了。
　　院门被人砰的一声撞开了。
　　母莉站在黑灯瞎火的木板门口。
　　一屋子的人都从凳子上跳起来，以为她拿着菜刀砍过来了。
　　结果，人手里端着一海碗的猪蹄炖萝卜。
　　是送给公婆和小姑子小叔子的。
　　味道很香，那年代本来没什么吃的，这可是农村上上等的好菜。
　　弟弟妹妹欢腾着围在桌边吃起来。
　　公婆想说什么，可惜人太老实，憋了半天没憋出什么话来。
　　只唉声叹气去照顾几个小的去了。
　　只有公力不领情，梗着脖子，壮着胆子要离婚。
　　母莉低眉顺目站在门槛外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我好像揣起了。”
　　婚没离成。
　　母莉怀孕了。
　　公婆喜滋滋的要抱孙子，公力自己也要当爸爸，怎么好再去离婚。
　　日子重新过起来。
　　母莉安分了一段时间，仍然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打骂他。
　　就算他抗争也没用，一次比一次打得狠。
　　她虽然怀着身孕，但性情并没什么改变。人都说母爱使人温柔，可公力没看出来她啥地方温柔。
　　直到孩子月份慢慢大了，母莉动弹都困难，才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