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锲而不舍的尖叫着,有些突兀的打破了清晨的安宁。
  宁知然就是这样被吵醒的,迷迷糊糊的起身,随手披了件衣服就去开门。
  门外的女孩子愣了一下,声音有些结巴:“先先生,这是您的西装。”
  这回宁知然是彻底的清醒了,他刚才显然忘记了,这是向晚的家,这会儿衣不蔽体的就来开门。
  “放在沙发上吧。”宁知然镇定了一下,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女孩无意间看了宁知然一眼,顿时面红耳赤。
  “谁啊?”向晚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里面出来,头发有些凌乱,睡衣也是随便披上的。
  “向晚姐?”女孩惊讶的叫了一声。
  向晚顿时清醒了,“曦泪?你怎么来了?”
  “我不在夜半笙歌做了,现在在洗衣店打工呢。老板让我来送衣服的。没想到向晚姐在这里。”曦泪越说越小声,显然是在害羞。
  向晚的脑子有些乱乱的,当她看见衣衫不整的宁知然的时候,昨天晚上的事在她的脑子里快速的回放了一次。
  剩下这两个人,沉默良久。
  向晚笑了笑,回房间,钻进被窝里,准保继续睡觉,她现在回身酸痛。宁知然换好衣服,也进来看着她。
  向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做起来,然后翻箱倒柜的。
  宁知然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避孕药,我记得你上次有给我买过的,我忘了放在哪里了。”
  宁知然有些不悦,“你找那个做什么?”
  “当然是吃了啊!虽然说只是一次,中的几率不大,但是万一真的中了,那就不好了吧,安全起见。”向晚停下动作,不明所以他的怒火。
  “不就是怀孕么,大不了结婚!反正我也喜欢你!”他彻底生气了,她那么迫不及待,就是为了防止怀孕,她这样的神情,突然让他觉得,昨天晚上的行为很可笑,好像两个人就不应该发生什么一样。
  向晚笑了笑,“我不用你负责,宁知然,我本来就是小姐,上床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昨天晚上你情我愿,我就当你是客人,不存在什么责任的问题。”
  她的笑容依然妩媚,却彻底的刺痛了他,原来她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自己真的有些可笑了。
  她攥紧了拳头,然后无力的松开,上前一步,将皮夹里的银行卡掏出来,塞在她的衣服里,“既然你当我是寻欢客,那么这是你赢的的。”
  他一字一顿,伤的不仅仅是她。
  向晚顺势勾住他的脖子:“里面有多少钱?”
  “五十万。”
  “看来我还很值钱么,谢了。不送了,下次再来。”她笑的妖娆妩媚,素白的脸上,是虚假的表情。
  宁知然紧紧的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摔门离去。
  向晚突然笑了,将那张卡仍在抽屉里,然后赫然就发现她要找的避孕药,其实就在抽屉的角落里。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捏着药放进嘴里,喝了口水,咕咚一声咽了。然后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流出来。
  要不是末末打电话给她,她保准睡死过去了。
  匆匆的梳洗了一番,赶去见末末。
  算起来她和末末有些日子没见了,自从末末离开夜半笙歌以后,她们还是第一次联系。
  一见面向晚就觉得末末和以前不同了,裙子中规中矩,保守中带了一点性感,包裹的身体,却展现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末末有些胖了,却更加丰满了。
  今天末末是让向晚来陪她买东西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总之是要花钱,因为这个钱你不花白不花。
  两个人进了大厦,末末说想去珠宝那边看看,向晚没有意见,就跟着过去。末末跳了几款铂金的首饰,典雅大方的设计,和她的衣服一样中规中矩。
  “喜欢什么,我送给你。”
  向晚笑了笑说:“真是阔太太了啊,真的我喜欢什么都送给我?”
  末末白她一眼,“就不会给你说真的呢,这钱不花白不花,白花谁不花!”
  向晚打趣道:“哟,就不会给你老公省着点钱?你这奢侈的女人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穿好的,戴好的,这就是给他撑门面,男人都虚荣,希望自己的女人是最好的,让别人羡慕。再者说,我这钱我不花,难道留给别的女人挥霍吗?”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向晚也知晓这其中的道理。这就是她们这样女人的悲哀,没有一个好的家事,没有财富撑着,只能依靠着男人,取悦他,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还要时时刻刻担心着男人是不是厌倦自己了,这样的日子其实很累。所以能花就花,就当是为自己以后村老本。
  “什么时候结婚?”向晚问。
  “快了吧,谁知道呢。”末末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拿了首饰两个人又去楼上买了一些衣服,向晚也买了几件,都是末末送的,几十万块一刷就没了,末末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来真的是诚心来挥霍的。
  末末是四川人,喜欢吃辣的,向晚恰好也喜欢,两个人全然不顾淑女的打扮,大夏天的去吃火锅。
  酒足饭饱之后,末末才开口问道:“你和宁知然昨天很激烈啊。”
  向晚出来的时候故意系了条丝巾,遮挡住脖子上的吻痕,没想到末末的眼睛这么尖,她索性就扯下来,大夏天的,捂着难受。
  末末见她不说话,又道:“喜欢他么?”
  “不知道。”
  “这是什么回答,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知道算怎么回事啊?”
  向晚不做声,低头吃碗里的鱼丸。
  末末见她这样,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就敬了她一杯酒。
  “向晚,其实你不用活的这么累,想做什么就做不行吗?不就是个黎天歌么,他还真能杀了你?”
  “我要是真的能死,我早就死了。”
  末末始终记得,向晚来夜半笙歌第一天时的表情,面如死灰,你看不到她一点的情绪,被人推搡着,可是在她转身的时候,末末却清楚的看见,她眼中的愤恨。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是坚强的,末末就是因为这,才喜欢向晚这个人。
  向晚抬头对末末笑了笑:“我奶,奶的命握在他手里呢,所以末末,我不能死,我得为奶奶活着。”
  “她黎天歌还是男人吗?拿这个威胁你?”
  向晚眨了眨眼睛,放下筷子,“当然是了,他要是太监,我每个月怎么服侍的他?”
  向晚绕过去抱着她,“末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就算是没有奶奶,我想死也死不了,黎天歌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的,他要把我折磨的够够的,然后再让我死,很显然他现在还没有厌烦我呢。”
  “我觉得宁知然对你不错,你如果跟他,会幸福的。”
  “男人心海底针,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末末这个咱们不是很清楚么,尤其宁知然还是个独生子,他们家能容得下我?别给我添堵了。再说如果他是真的对我好,那么我就更不能害他。”
  末末还带说什么,电话突然响了,末末示意它等一下,然后转身出去接电话。
  向晚扔了几个鱼丸下锅,一下子沉了下去,过一会儿又慢慢的浮上来,咕嘟咕嘟的,沸腾了,鱼丸飘在上面。她用筷子去夹,可是太滑了,怎么也夹不上来,后来用筷子插,从中间穿过去,鱼丸这才进了她的嘴巴。
  你看,把你扔在在油锅里煮着,别人就是想救你都难,想拉你出来,就只能伤害你,那么还不如就在锅里煎熬着,等到熬化了,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不一会儿末末回来,一脸歉意的说:“向晚我有些事,得先走了。”
  “嗯,你有事就回去吧。”
  “那我们改天再约,先走了啊。”
  末末走了,向晚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锅开了滚滚沸腾,咕嘟咕嘟的,向晚麻木的看着热锅,一桌子菜,也没吃上几口。
  服务员过来,手里拎着壶,“小姐给您添点汤吧。”
  向晚对她笑了笑,站起身:“熬干了更好,我走了。”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晚,火锅店的位置比较偏僻,小巷子左拐右拐的,向晚走出来才发现自己刚买的衣服都落在那里了。这段路已经走得她脚痛了,可是那衣服都是末末买的,实在是舍不得就这么扔了,怎么办,硬着头皮走呗!
  小弄堂确实是一种艺术,弄堂两旁店铺林立,嘈杂的叫卖声,林林总总的。向晚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店铺越来越少,火锅店难道就凭空消失了?走了这么久还不见,这里的建筑又都差不多,这条路她到底是走过还是没走过呢?
  向晚在弄堂挣扎了半个小时,这简直比仙剑游戏里的迷宫还要复杂。九厘米的高跟鞋,脚上磨出两个水泡了,一只脚一个,还算平均。向晚坐在路边休息,左右脑打架,最后终于理智战胜了情感,那些衣服她不要了,末末就算是杀了她,她也不回去找了。
  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她想拆墙了,走来走去都走不出去,反而是越走越荒凉,她莫不是穿越时空了吧?
  向晚正要发飙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肉里的声音,这种声音她听过,虽然过了很久她仍然清晰的记得,那种消音的枪支,子弹打在肉里的时候就是这种声音。
  她开始莫名的恐慌,一个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一人,吓了向晚一跳,天色有些暗,这里有的路灯又不是很亮,这人是个男人,一直按着自己的胳膊,向晚仔细瞧了,惊讶道:“苏信?怎么是你?”
  苏信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向晚,胳膊上还在滴血,他一把抱住向晚,耳语道:“帮个忙。”然后就吻了上去,两个人抵着墙,热烈的拥吻。
  不多时身后经过了几个人,盯着他们瞧了一会儿,就走了。
  苏信的唇隐约在颤抖,那几人走后,他就瘫痪在向晚身上,有气无力的笑了,“谢谢。”
  向晚扶着他有些吃力,“你到底怎么了?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出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追你?苏信,你到底是谁?”
  苏信咧开嘴笑,昏暗的路灯下,样子格外好看,“宝贝儿,等我都回答你了,给你解释清楚了,我也就失血过多而死了。咱能不能换个地方说?”
  向晚这才想起来,他的胳膊还流血呢,扶着他慢慢走,“你坚持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找个小旅馆吧,医院不安全。”
  向晚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拍电影呢吧,怎么就惊险成这样?
  迟疑了一下向晚又问:“你知道这里怎么出去吗?我迷路了。”
  苏信突然觉得自己所托非人,自己把身家性命都压在向晚身上,可这向晚,告诉自己迷路了,简直天雷。
  你说巧不巧,向晚扶着苏信,胡乱走了一条路,就看见大马路了,那神情亲切的,要不是苏信在,向晚都能上去亲一口。走了不远,有一家小旅馆,很不起眼,向晚起初没发现,还是苏信看到了,两个人才过去了。
  好在是小旅馆,也不怎么正规,所以也没有注意苏信的枪伤,就给两个人开了房间,临走的时候说了句:“别弄脏了床单啊,弄床单上了,可是要加钱的。”
  向晚起先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苏信在一边低笑,她才反应过来,狠狠的瞪了苏信一眼。
  进了房间,苏信打了个电话,就躺在床上,眉头皱在一起。
  “很疼吗?”向晚突然问。
  苏信摇摇头,“很舒服呢,一点都不疼,要不我也打你一枪,让你试试?”
  “都这样了你还贫嘴,活该你挨子弹!”
  苏信笑了笑,刚想太胳膊,牵动了伤口,疼得吃牙咧嘴的。
  “别乱动!苏信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受伤?”
  “我不是好人,是色狼,所以向晚你要小心我,当心哪天我真把你给吃了。
  向晚切了一声,苏信也切了一声。向晚瞪着他,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受伤了,怎么还精神成这个样子,有力气和自己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