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之地,啧啧,你说他们能活着出来么?”冰峰之下,正有十几名一身黑衣的壮汉围拢在一起,紧盯着被浓浓云雾笼罩着的冰峰上空,其中一人忍不住慨叹道。
  “活着出来?”听到他这话,一人冷笑摇头道:“咱们族内多少前辈去过那里,但活着出来的有几个。他们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难道还能超过咱们那些老祖宗。我看那白道就算像猫一样有九条命,也不可能活着出来。要不咱们守这么久,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那可不一定,难道你没听当初跟随二祖出去的那些人讲的。那小子的相术修为,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咱们那些老祖宗没办到的事情,未必他就办不到。”之前讲话那人缓缓摇头,揉了揉右眼,道:“我这几天,总觉得心里边有些不安生,怕是有事情要发生。”
  “他厉害是不假,可是赵静廷那家伙也不是吃素的。你没看族内那些长老如今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而且我听说,似乎他已经到了化神境界。”另一名大汉笑着插话道:“而且你们是没见他对付那几名阻拦他做事的长老时的模样,我觉得那都不是人了,是神。”
  “希望如此吧,这么多年折腾的来来回回,实在是叫人有些疲惫了。”那不停揉着右眼的壮汉轻叹了口气,嘀咕道:“说实话,我对赵静廷也有些看不过眼。不管怎么样,二祖都是长辈,可那小子连二祖唯一的孙子都要算计,甚至杀了二祖一脉那么多人。这可是完全违背了咱们赵家的祖训,对同宗同族的人下狠手,难道他的心是铁打的不成?”
  “成王败寇,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先前那大汉微微摆了摆手,捏住手中的弩弓,道:“咱们这些人只要听铁柱哥的,安分守己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
  “铁柱哥,您怎么看赵静廷和大祖做的事情?”那揉着右眼的男人闻言,转头望着一侧正在不断以冰块擦拭手中箭矢,彷如一段铁塔铸就的大汉,嬉皮笑脸问道。
  “我们只是家族养的废人,能为家族尽一份力便是。那些事情不是我们能过问的,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那铁塔般的壮汉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仍旧面无表情的以冰块擦拭着手中的箭矢,淡淡接着道:“做好我们的事情,不要闲谈是非。”
  “铁柱哥你就是这脾气,就连大祖都说过,可惜你无法修习相术,不然的话,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那揉眼的大汉听到这话,嘿然一笑,道:“不过这件事情结束后,大哥你就该和小宁那丫头结婚了,等等你们再生个大胖小子,最好那小子能修习相术,不用受咱们的苦。”
  “小宁已经在家里准备了,等这次事情做完,我请你们喝喜酒!”那被诸人称作铁柱哥的壮汉闻言脸色也是微微转霁,正想再说几句,但身前的冰峰却是陡然簌簌的坠落一堆冰雪,这动静顿时骇了他一跳,朝后退了一步,抬起右手,沉声道:“布阵!”
  话音刚一落下,跟在他身后的那一众壮汉顿时收起脸上的表情,迅疾无比的摆布九星阵法,而且看这些人动作的熟练程度,甚至要比之前白道遇到的那些弓手还娴熟几分。
  那铁塔般的壮汉,微眯着双眼,竭力凭借目力朝着冰峰上扫视不停,想要看看上面究竟是出了什么动静。但过了良久之后,仍旧是寂静一片,这让他不禁有些狐疑。
  “恐怕又是咱们风声鹤唳了,估计是上面起风了,刮下来了几块冰雪,咱们用不着这么紧张。”那不停揉着右眼的壮汉,朝冰峰上扫了几眼后,稍稍松了口气,笑道。
  “如果是冰峰上面坠落下来的冰雪,不会碎成这样的大块,恐怕是有人从尘封之地出来了。”赵铁柱神情凝重无比,朝着坠落的冰雪扫了眼后,沉声道:“开弓,准备射击!”
  “好敏锐的观察力,竟然连这么细小的事情都能被你看出端倪。看起来刚才那小子说得没错,若是你能修习相术的话,定然会有所成就。”他话音刚落,身形隐藏在云笼雾罩中的冰峰一侧的白道嘿然发笑,而后话锋一转,冷冷道:“速速让开,拦路者死!”
  听到这声音,那一众弓手顿时觉得后背一阵森寒。他们也是经常出生入死的人,习惯了在刀口舔血,第六感不能说不敏锐。可是眼下竟然有人躲在冰峰上偷听他们说了那么久的话,他们却是一点都没发觉,足见这人的隐藏之力是该有多深厚。
  而且最叫他们想不通的是,这冰峰乃是坚冰凝固而成,森寒光滑无比,以人力根本无法攀援而下,那人究竟是如何做到无声无息就摸到了此处的。
  赵铁柱听到白道的声音后,神情仍如坚冰般没有半分变动,抬起手中箭矢,冷声呵斥道。“终于来了,我们奉大祖的命令,在此处等候你已久,就等着受死吧!”
  “心思沉稳细密,如果不是天资不佳,真是个好苗子。”白道嘿然一笑,也不再躲藏,松开以至阳元气开凿出的窟窿,携着陈白庵从冰峰跃下,平稳落地之后,朝眼前诸人扫了眼,轻笑道:“又是九星阵法,难道你们大祖没告诉之前拿箭对着我那些人的死状么?不过想来也不奇怪,以赵静廷和你们那位大祖的为人,怕是已把你们当了弃子,送来拖延时间罢了。”
  死了?!听到白道这话,赵铁柱身周诸人闻言之后,心中顿时一凛,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白道。他们这九星阵法可说是玄奥非常,尤其是九星逐日的九箭,威力更是奇大。这年轻人看起来身躯瘦削,哪里像是能抗衡过那九箭的人。
  可是看这年轻人的神态,丝毫不像作伪。而且若是当日派去的那些兄弟真的功成的话,这年轻人又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等人眼前。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大祖却是连一丝一毫的讯息都没给自己这些人透露,难道真是把他们当做弃卒来看待了?!
  “那是他们学艺不精,而且你能拦得住一波,难不成还能拦得住两拨!”赵铁柱丝毫不为白道的话所动,沉声叱道,不过话语中却是微微多了些苦涩。
  对于先前派出去那些弓手的下场,他从大祖交代下任务时候的神情,就看出了些许端倪,也明白大祖的确是想用他们来拖延时间。但他更明白,如果自己这些兄弟,不按照大祖的吩咐办事,恐怕会死得更快,而且为了小宁,他也必须奉命行事,将事情隐瞒下来。
  “明知送死,还要坚持,真是叫人可敬可悲!”白道冷笑开口,淡淡说了一句后,面色森冷如身后那万年不化的冰峰,沉声接着道:“既然执迷不悟,那就动手吧!”
  “开箭!九星逐日!”赵铁柱心知若是再被白道说下去,恐怕还未交手,自己身后那些人的心思就要乱了,当即一挥手,沉声向着诸人发号施令。
  话音落下,场内那些弓手没有任何犹豫,手中弩弓顿时拉开,一箭接着一箭,犹如流星般,朝着白道便激射而去。箭矢威势滔天,两组九星逐日更是隐隐生出互相连接之势,虽然箭矢还未临身,已有极强威压靠近,而且身后那冰峰更是在威压下裂开许多缝隙。
  “来得好,刚好就拿你们这些人先练练手,看看我在尘封之地的领悟,究竟能有几分效力。”感触着这股威压,白道也收起脸上的笑意,双手缓缓掐动,口中默念九字真言。
  平地起风,轰然有声,只是短短刹那之间,白道那恍若顶天立地的法相登时便出现在了身前,双眸森寒,犹如望着一群死物般,望着那些弓手。
  看着那法相,一众弓手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能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神异的事情出现,但九星逐日之箭已然射出,他们如今所能做,唯有静待局势变幻,看这如九星逐日般的箭矢,是否能对白道起到什么功效。
  “斗!战天战地,血气汇法相!”望着奔袭而来的箭矢,白道眼眸之中神情平淡无比,缓缓抬起右手,捏成九字真言中斗字印,鼓荡周身血气,朝着法相灌入。
  血气和法相一相逢,异变登时出现,只见那原本神情肃穆,恍若神祗的法相,身周陡然多了一层红雾。而且面目更是变得威严了许多,仿佛如一尊顶天立地的战神般,跟随着白道动作,瞬时做出斗字印的动作,朝着那奔袭而来的十八根箭矢便迎了过去。
  轰隆有声,元气一时鼓荡如风,吹得地面上的积雪纷飞不止。而白道身后亘古存在的冰峰,似乎也完全被法相的威势所震慑,表面上那些不甚坚固的冰块簌簌颤动不止,而后咣当咣当开始朝下坠落,那模样仿若是这不知道形成了多少年的冰峰,马上就要倒坍。
  “不好,这聚居之地怎么会有如此重的血腥气机!”就在箭矢即将靠近法相的时候,白道面色陡然一变,心如大鼓敲响般,咚咚响动不止,而后陡然露出明悟之色,寒声道:“竟然要拿同族之人的鲜血来祭祀传国玉玺!赵静廷,你们果然是疯了!”
  冰块簌簌落地,瞬息碎裂成粉,就像是看似坚固,实则脆弱不堪的生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