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之穴,上于紫微帝星相呼应,下与昆仑祖龙所衍化,是以才能以祖宗阴德庇护出贵不可言的天子命理。此种风水宝地,想要形成,可谓是艰难至极。而且这种风水宝地和那做生意的风水可说是截然不同,即便是白道,都不敢以自身术法逆转风水,凭空造出此种宝地。
但如今蔡亮却是勾结着那劳什子云龙子、李三,对这风水宝地摆了这么一道,凭空汇聚出那么多煞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此等风水重地被人破坏,天道感应之下,又岂能没有反噬加身。刚才在病房内时,白道就已看出蔡亮面相双颧如火,印堂发暗,耳朦额暗。
所谓双颧如火,便是指颧骨远远望去犹如两团火焰蒸腾,人面之上,双颧乃是代表威严与权势之骨骼,出现此种面相,不但预示着权势尽去,还要提防骨折筋伤之灾。而蔡亮刚把墓地的事情办完,就被车子给撞了一回,腿骨直接断折,便是此理。
而印堂发暗,耳朦额暗,此为韩文公风雪走潮阳之象。印堂、双耳乃是人之元气所发之处,如若偏暗,便预示着此人的寿禄将尽。不过如今在蔡亮额头上,那抹暗色还只是稍稍偏暗,并没有乌黑之色,等再过段时间,成了暗黑色,便要撒手人寰。
而且蔡亮如今的这种情况,即便是白道出手,也无力回天。如张三疯所说,擅动潜龙之穴,牵连着实太大,即便白道到了化神境界,若与这股天道反噬对抗,怕也难保无虞。
这情景着实叫白道心中叹息,不禁想起红楼梦中一句话: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不过更让白道不解的是,按照刚才蔡亮的说法,似乎主使要改动墓地风水的,好像并不是那什么云龙子,而是那个倒腾古玩的李三。这情况实在是有些出乎白道的意料,甚至让他不禁怀疑,事情会不会并不是那真师所为,而真是这些人的无心之失。
但即便是如此,白道也还是不愿轻易罢休,想要将事情刨根揭底弄个清楚,顺道去见一见那个劳什子云龙子,看他会不会也如苗寨中遇到的那个古大师般,不但粗通些江相派失传已久的下九流骗人功夫,而且还会一些奇门中的古怪术法。
如果云龙子此人真是如那古大师一般的话,那就说明事情绝对是真师所为;如若不然的话,这件事情怕就真是一件无头案,只能再去寻找那李三,调查清楚其中缘由。
但出乎白道的意料,当他们赶到天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位云龙子。心中疑虑下,白道跟周围其他那些摆摊的攀谈了几句,算是弄明白了缘由。原来那云龙子竟然也去了医院。
对于这个结果,白道和张三疯并没有觉得有多诧异,擅自对潜龙之穴动手,哪里能吃什么好果子。恐怕不仅仅是蔡亮和云龙子,那李三如今怕也是在医院里躺着。
打听清楚云龙子所在的医院后,白道也没耽搁功夫,驱车便朝着医院驶去。但赶到医院后,看到云龙子的情况,却是叫白道心头一沉,眼前的情况可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云龙子如今的状况,俨然要比癌症晚期的病人还要痛苦许多。浑身上下长满了脓包,无时无刻不往外流着脓血。而且不管医院那些医生给他开什么消炎药,甚至连化疗都做了,却是丝毫不见好转,最邪门的是,哪怕是医院内的专家,都查不出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如果说得了这样的病,能够变成植物人,丧失感觉,那也算是不胜之喜了。可是也不知道这云龙子究竟是犯了哪门子的邪,医院内那些医生,为了减轻他的痛苦,在点滴中掺了不少的镇静剂。可是这些镇静剂打进他身体,却如泥牛入海,丝毫不见作用。
这一切可说是叫医院内那些医生们震惊不已,据说就连燕京城的一些医学教授都亲自过来看过。要知道人体对疼痛都有一个承受限度。如果超过了这个限度,就会自然而然的昏倒过去。这也算是精神对人体的一个自我保护功能。
而且最为邪门的是,医生们在后来的一个意外中发现,即便是不给云龙子打那些消炎针、镇静剂,他的生命机能都不会消失。虽然通过核磁共振和X光检查,医院内那些医生已经发现在他身体内部都开始出现肿瘤,甚至不少已经溃烂,可是他就是能这么撑着不死。
但这个功能在云龙子身上好像失去了效力,甚至不少人心里边都开始隐隐有些疑惑,觉得这一切会不会是上天注定的事情。就是要让云龙子沉沦在无边的痛苦之中,让他承受这些脓包腐蚀之苦,慢慢恶化,最终化为一滩脓血。
不过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因为云龙子无亲无故,治疗又不耗费什么成本,医院动了怜悯的心思,便把他养在了病房中,每日给他一些流质的食物。即便如此,却也是没人愿意在进云龙子的病房,即便是那些见惯鲜血淋漓场面的小护士,每次来这里,都如临大敌。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有了个好处,白道他们进入病房出乎意料的通畅,根本没受到任何人的拦阻。但是当看到云龙子的情况之后,白道的眉头却是不禁皱了起来,而且更是缓步走到他病床边,双眸中神光闪现,紧紧盯着他的面颊,似乎要看出什么端倪。
看着白道的动作,郑胖子心中着实佩服。刚进病房,闻到那股刺鼻的腐臭味道,他就已经觉得自己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虽说郑胖子心眼粗大,胆识极高,但是看着病床上那个如脓人般存活着的云龙子,他实在是觉得有些目不忍视。
可白道却是能屏声静气站在病床之畔,面无表情,足见这份忍耐功力之深。
“阴阳和合,生气现!”盯着云龙子的面颊观望许久后,白道示意张三疯将病房的大门关上,而后河图洛书滑落掌心,手上印诀缓缓掐动,口中更是轻吟咒语。
话语落下,只见顺着河图洛书之中,一黑一白两股淡淡的气息朝着云龙子的身躯缓缓涌去,在逼近云龙子身畔之时,这两股气息陡然汇聚成一体。而且那股气息刚一出现,诸人便觉得病房内原本那股极为浓重的死意瞬间降低了几分,诸人也觉得没那么压抑。
“小师弟,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还要保他的命?”看着白道的动作,张三疯不禁有些诧异。此乃阴阳和合之法,以至阴元气和至阳元气两者混合,生出一线生机。虽然那一线生机极为渺茫,但足以叫云龙子多撑几天。此法施展起来极耗精力,白道这么做,他无法理解。
白道没有回答张三疯的话,只是神色平静的盯着病床上的云龙子。那股阴阳和合产出的生机只是汇入云龙子体内少许,从他口中顿时便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而且顺着他的嘴角更是流出了一滩黑臭的脓血,不过他原本浑浊的双眼却是变得明亮了许多。
“你……是那墓地的……”云龙子睁开无神的双眼后,竭力辨识着身前白道的面容,而后有气无力的问道,如今从他嘴中说出的每个字,似乎都要耗费干净他好容易积攒的气力。
他已经有太久没跟人说过话了,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虚弱无力。
自从干完了骊山改动墓地那一票大买卖之后,他从那位金主手中着实拿到了不少抽成。甚至按照他的推算,那笔钱足够他花上个三五年都还有剩余。
好容易腰缠万贯,他怎能不趁机好好潇洒一番。于是乎便每日纵情声色犬马之中,在西安城内那些风月场所日夜徘徊,过着纸醉金迷,一掷千金的快意生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种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他便觉得身上瘙痒难忍。刚开始的时候,他只以为自己是在那种风月地方混,不小心染上了什么脏病,就随便找了个街头小广告,去治病。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饶是那些小纸片上写得再灵验,对他却是分毫效果没有。
而最叫人诧异的是,这种情况不仅没有好转的趋势,反倒是愈演愈烈。身上那些瘙痒的地方,从刚开始的小红点,竟然变成了硕大的脓包,甚至有得都开始往外流脓。
到了这时候,他哪里还敢大意,匆匆忙忙便赶往了医院。到了医院之后,一溜儿手术坐下来,开刀取脓包,消炎针跟水一样往身体里面输。跟随这些东西而来的,便是他从那位金主手里拿到的那些钱,在医院更是如流水般便朝外散了出去。
如果钱花了,病治好了,那还倒好。可是钱花了,却是连半点儿效果都没起到。最他妈邪门的是,那些脓包破裂的越来愈多,疼痛感也越来越强。医生们给他输得那些消炎水、镇静剂根本起不到半分作用,他只能日日夜夜在疼痛之中挣扎。
最后钱也花光了,可是这脓包却还是挥之不去。就像是跗骨之蛆般,每日每日的在那缓缓煎熬着他,让他承受这股疼痛。这样的日子下,精神上的创伤,对他而言,远远要比身体上的创伤痛苦太多。可如今他连床都下不了,就算是想自杀,都没个门路。
到了最后,他越来越怀疑,如今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动了骊山内那墓地后,落的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