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施主,我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了?”眼瞅白道给虚云把完脉,然后把他抱回禅房,人走回院落后,宣化小和尚终于是坐不住了,面上满是焦灼之色对白道问道。
  白道沉吟片刻之后,沉声对他问道:“虚云大师平素有没有接触过毒虫?而且在寺内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和外面什么人结怨?”
  “我师父慈悲为怀,走路看地蝼蚁都舍不得伤害,哪里会去接触什么毒虫。至于和寺外之人结怨,这事情就更不可能了,他一心只修习佛法,存着普度众生之意,除却尤查帝拉那厮嫉妒他之外,再无旁人和我师父有间隙!”宣化小和尚闻言急声道。
  听到这话,白道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诚如宣化小和尚所言,虚云大师绝对不是那种喜欢招惹是非之人,但是无论是从脉象还是从他现在的表现看来,都完全是中毒已久的症状。宣化小和尚和他同吃同住,却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这就只有毒是从外面来的一个可能!
  虽然说尤查帝拉因为当初争夺大金寺主持的事情和虚云大师之间有所间隙,但是白道感觉,如果尤查帝拉真是躬身侍佛的话,恐怕不会做出下毒这种卑劣的事情,而且在佛家经典之中,害人性命乃是无上罪业,除非吃了雄心豹子胆,他才敢做这种盲目的事情!
  “你去把那些香板给我拿来,我要看一看!”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白道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过,便招呼虚云小和尚去把自己从那些大金寺戒律僧人手中夺过的香板取来观摩一番。
  香板一入手,看到上面沾染的那些血迹,白道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按照常理来说,血液在凝固之后,该是那种黑红色泽才对,可是自己手中这香板上沾染的血迹竟然是青黑之色,而出现这种情况的唯一可能就是,香板上恐怕沾染的有毒药。
  “大金寺的和尚好大的胆子,虚云大师的毒居然还真是他们下的!也亏得这些人还自诩得道高僧,心中竟然没有半分慈悲之念,更是把佛家的清规戒律当成了儿戏?!”想通此中关节,白道双眼寒意毕现,冷然道。
  张三疯闻言更是勃然大怒,直接就想从福惠宫中冲出去,然后拉开架势和大金寺那群丧心病狂的和尚们好好做上一场!
  “陈老,您先缓缓!现在就算咱们去了大金寺,他们那群和尚也要一推二五六,把这件事情推诿过去!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出来虚云大师究竟是中了什么毒,救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白道伸手扯住陈白庵的胳膊,苦口婆心劝慰道。
  陈白庵这才止住脚步,叹了口气之后,看着白道沉声问道:“你小子有没有看出来虚云老和尚身上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陈老您这不是难为我么,我要是能看出来中的什么毒,又何必苦哈哈的一路从扶桑赶到这,直接在那就自己给自己看病了不是!”白道苦笑着摇了摇头,关心则乱这句俗话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不过我觉得虚云大师身上出现的这情况有点熟悉,但却有些吃不准……”
  “有些吃不准,怎么说?”陈白庵闻言一愣,皱眉盯着白道道:“你小子不会是因为虚云那老和尚刚才说没办法医治你身上牵扯的情劫,所以生出报复的情绪了吧?”
  “陈老,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白道愕然一愣,然后苦笑接着道:“虚云大师的确是中毒之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极为诡异的森冷阴煞气息,而且这种气息和我先前所接触过的都完全不同,是以我才拿不准主意!”
  “还有这回事儿,带我过去看看!”陈白庵听了白道的话后,眉头紧皱,没敢再耽搁,疾步朝着禅房内便走了过去,想要看看虚云大师身上所中之毒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数。
  只见就是这么片刻时间的耽搁,一进入禅房之内,陈白庵便感觉一股冷冽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肌体生寒。强忍住这股寒意朝着虚云大师面上一看,陈白庵登时便吃了一惊。
  只见虚云大师双颊青黑色泽更甚,而且眉心之中更是多了一道诡异莫名的紫黑色线状雾气,禅房内那股冷冽的怪异气息便正是从他身上蔓延出来的。陈白庵分明感觉到随着这股气息的侵蚀,虚云大师身上的生命气息正在不断的消散,若是救治延迟,便会有性命之虞。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虚云老和尚身上的气息怪异到了这种地步?什么样的毒药才会有这样的效果?”陈白庵眉头紧皱,伸手朝着虚云大师体内缓缓输送进去一道法力,在他经脉之中观测片刻之后,沉声道。
  白道摇摇头,道:“说起来虚云大师身上的这种情况我还真有些熟悉。陈老你也知道,当初我们家老爷子曾经中过蛊毒,那症状和虚云大师身上的情况相差仿佛,但他老人家身上却是没有像虚云大师这般出现如此冷冽的诡异气息,所以我有些拿不准……”
  “和中了蛊毒的症状极为相像?”陈白庵闻言一愣,而后面上露出震惊之色,急忙伸手抓紧了虚云大师的脉门,观测片刻之后,神色大变道:“这他娘的那是什么中毒,徐云老和尚这是中了降头术了!”
  降头术?!所谓降头术乃是一种在南洋地区极为盛行的巫术,家传户晓,不论层次、阶级、男女老少,只要提起降头便能说出一大堆有关于此的事迹。传闻之中,这降头术和华夏三藏法师之间还有所关联。
  三藏法师前往天竺求得佛经回国之时,经过安南境内的通天河,也即是流入暹罗的湄公河上游,被乌龟精所化的渡船拖入河底,想要害死三藏法师,后来虽然三藏法师逃出升天,但所求经书,却是沉入水中,幸得徒弟入水捞起。
  但他们师徒所取回的却是经书之中的大乘‘经’部,而另外一部分小乘‘谶’,则是被水冲入暹罗境内,被暹人献与暹僧皇,而这部分‘谶’衍化至今,就成了降头。
  但其实降头术的根本乃是来源自华夏苗疆的巫蛊之术,而流传出去之后,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和人为研究,是以形成了而今降头这样在术法上的派系!而且在国际上,降头术的威名比起苗疆巫蛊之术更负威名,不过这名声大多却都是臭名而已!
  顾名思义,降头术从步骤上看就在于“降”与“头”。“降”指施法的所用法术或药蛊手段;“头”指被施法的个体,并包含了对被施法个体的“个体联系把握”,如被施法者的生辰八字,五行命理,姓名,所在地点,常用物品,身体部分关联物如毛发指甲等。
  降头术本质即是运用特制的蛊虫或蛊药做引子,使其进入人体内,产生特殊药性或毒性从而达到害人或者控制一人的目的;或者运用阴邪的气息,通过对个体被施法者的八字姓名及相关物品而构建信息,进而“模拟个体”,最后达到制服或者杀害被施法者的目的。
  降头术在这些年的发展中,继承和推广更多的尽是巫蛊之术中的阴邪恶毒手段,也可以说,他们这些降头师在对术法的认知上走上了一条歧途!而且由于长年和阴邪之物接触,大多数降头师的心性都被潜移默化,性情无比狭隘,行事阴险恶毒,没有善恶理念!
  “这些人的用心也着实太过歹毒了一些,居然用降头术来对付虚云老和尚,我看他们是活够月了!”陈白庵感触到虚云大师身上那股独特的降头气息之后,眼中凶光毕露,道。
  白道摇了摇头,道:“我们根本不知道施展降头术那人躲在哪里,如果贸贸然就冲进大金寺里和那些和尚理论的话,定然占不到什么便宜,说不准还会引发官方纠纷,那时候就更不好做。而今之际,还是先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对付蛊术那套能不能在虚云大师身上起效!”
  “也只能先这样了……”陈白庵轻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着白道沉声道:“小子,你身上的毒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撑得下去?”
  “我已经用法力把那些蛇毒禁锢在胳膊的经脉之上,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阻碍,不过陈老您等会儿最好还是在这里等着,也好照应一二!”白道沉吟片刻之后,缓缓开腔道。
  听着两人的话,宣化小和尚没有任何犹豫,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响头磕个不断,泪水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口中喃喃道:“两位救助我师父的大恩大德,宣化今生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就算是做牛做马,也定要报答二位!”
  “你这小和尚赶紧起来,去把大门给我看好,别让人贸贸然闯进来!”白道见状心中不禁一热,冲宣化小和尚屁股踹了一脚,轻笑道:“等你师父病好之后,好好照顾他老人家,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