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郑老先生一点儿都不客气的话,白道和陈白庵等人均是面面相觑。要知道来之前他们也仔细研究过十万大山的地形图,和刘军武探讨过局势,都认为将毒虫引到此处,付之一炬,应该是目前解决危机最好的办法。但这位老人怎么会说这是个愚蠢透顶的法子?!
  “不知道老人家你有什么见教?”虽然心中对老人的话颇不以为然,但想想刚才他扭转天劫,以及跟在他身边那小丫头古怪的话语,白道还是压住心头的不悦,疑惑道。
  “想要解决这次虫患,首先要做的便是知晓这些东西的来历!”郑老先生淡然一笑,然后看着白道温声道:“年轻人,你可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原因是什么,为什么出现!听着这位郑老先生的话,白道眼中神色变化不定,而且他心里更是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世间还真有那么一个人既能否定这个方案,而且叫人觉得他所说的话毋庸置疑,难不成这位郑老先生就是那人?!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窕,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星气散漫,束煞聚虫,漫于野,食人命!”白道神色一凛,然后盯着面前这老人,上下打量一番后,沉声道:“难道郑老先生你就是向外界传递出十万大山内毒虫泛滥消息那人?”
  听着白道这话,陈白庵等人的目光顿时便聚集在了这郑老先生身上!要知道若是此言是真,那十万大山深处发生的一切此人都可谓是了若指掌!而且当初知晓了这句话后,陈白庵等人不停推演都不得其解,而且更是无法推算出此人的下落!
  若真是此人的话,那说出他们谋划的是个愚蠢透顶的计划也算情有可原,而且更是能从此人身上得知这句偈语的秘密,找出毒虫出现的真实原因,难题定能迎刃而解。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窕,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星气散漫,束煞聚虫,漫于野,食人命!”郑老先生闻言轻叹了口气,缓缓道:“小友说得没错,的确是老夫将这里的消息散播于外,让世人得知,但即便是我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老先生,您这句偈语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十万大山的毒虫散乱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一听到郑老先生念出那句话,白道便觉得此人声音和自己在神算局内看到的那视频里面的那个人声一般无二,登时便确定了此人的身份,急忙出声追问道。
  神算局以及华夏政府之所以能第一时间得知虫患的消息,皆是因为那段视频,而且按照白道的理解,那段偈语里面提到的那件星气散漫的事情,也许和自己以及小利贞在麦加的事情有所关联。从燕京出发至今,他心内都烦躁无比,实在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浅水鲤鱼终有难,百载繁华一梦消。意可意,是时意?一阴一阳,无始无终,始者自终,终者自使!”就在郑老先生想要开口回答的时候,被闪电击中变得状若焦炭的古大师却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放声长笑不止,口中更是疯疯癫癫道:“真师大人莫要杀我!”
  此时的古大师哪里还有先前半点儿仙风道骨模样,浑身上下犹如一段焦炭,头发丝根根竖起,眼神转动之间更是写满了仓皇惊惧之色,似乎眼前看到了什么惊恐的画面。
  想想先前这老家伙招摇撞骗的模样,再看看现在,白道心中不由得多了些感慨。敬人者,人恒敬之;辱人者,人恒辱之;天道循环,谁能说得明白其中究竟是否有报应的存在,这古大师的下场,也算是证明了这些华夏从古至今人口相传的道理。
  不过此人显然被方才天道反噬造成的雷殛伤害了大脑神经,神识已经尽数破碎,成了疯癫之人,他身上隐藏着的那些秘密恐怕也再无从得知。不过那句‘真师莫要杀我’中的真师,难道就是教导了古大师这些手段之人,不过纵是翻遍脑海,白道也想不起何人有此称呼。
  “百灵,你将这人带下去,好生关押起来,切莫让他逃了,好好探探他的口风,看能不能找出些端倪所在!”被古大师这么一耽误,郑老先生眉头微皱,然后对白道接着道:“小友,此处不是咱们说话的地方,不如到寨子里面仔细商谈这些事情。”
  客随主便,白道自然没再多言语,只得压下心头的疑虑,跟着诸人朝吊脚楼走去。
  “白鹇,你究竟是怎么着被那人给骗了,我看他虽然有几分手段,但若是仔细推敲的话,也能看出他的话大多漏洞百出,你这女娃娃心思也算缜密,怎么会被他给瞒了过去?”郑老先生显然对那古大师也极感兴趣,对白鹇发问道。
  听到郑老先生这话,白道等人也是不由得将目光投到了白鹇身上。从刚才的接触看来,这白鹇姑娘虽然脾气略略有些暴躁,但做事却也算得上仔细,若不然的话,怎么会给白道等人摆下那么大的阵仗,接连摆了两道酒威吓,才让他们走进寨中。
  “这人进寨的时候,提了个黄雀鸟,说是黄雀有灵,不管是生辰还是姓名他都能挑的出来,姐妹们不信,一个个都试了一番,却是无一不准,所以我才会着了他的道!”白鹇脸上露出一抹惭愧之色,讪讪然看了凤凰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
  “现在居然还有人用这法子……”张三疯闻言一愣,然后看着白鹇大笑道:“白鹇姑娘,他提着黄雀进寨的时候,可是念了这样一首歌谣。小小黄雀出仙山,吃的是王母桃,喝的是天河水。流年、婚姻、财气、生机,算得准,你个赏钱我领情,算不准,我打开笼子把它扔!”
  “的确是这话,您怎么知道的?”白鹇闻言一愣,然后盯着张三疯好奇道,而且脸上更是露出了一抹戒备之色,显然是把张三疯看做了和那古大师一样来路的人。
  听着白鹇这话,诸人相视一眼,然后不禁放声大笑,郑老先生更是缓缓给白鹇解释起来。
  ‘古大师’这一手可是华夏江湖术士之中流传了有千百年的欺骗手段。这歌谣一唱,肯定有那好奇之人,若是有人对此好奇,报出年龄或者姓名,这黄雀鸟就会乖乖去一堆纸牌里面将写有你属相和姓名的牌子给叼出来,端的是神奇。
  但是鸟儿哪里会什么算命,又哪里是什么神鸟,真正操纵这一切的不是那小小的黄雀,而是提着黄雀过来的鸟人——饲养黄雀的相师。
  这里面的门道外人看起来繁琐无比,但实际上只要懂些驯鸟之术的人,都可以做到。只要鸟到手,先把它关在笼子里饿上个三四天,开始的时候先把小米掺在纸牌里喂养,不过每次只能一粒一粒给它吃,而且不能喂饱。
  这么训练两三天之后,就把小米粘在纸牌上,然后放出这饿惨了的鸟儿,让它去啄那纸牌只要能从里面寻捡出来粘了小米的纸牌,就再奖励它一颗,这么重复几遭,练好了反应后。再在纸牌上画上白点,也甭管鸟到底能不能看清楚,只要啄出来那牌就给它奖励。
  到这时候这功夫算是大成了,这黄雀也算是从神鸟学院毕业了,一直惊天地泣鬼神的神鸟就这样从世间诞生,而调教它的人也可以带着它出去忽悠人了。
  “就这简单?”白鹇听着郑老先生这话,委实是有些不相信,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这样就被古大师给忽悠了进去,而且就因为这鸟儿就差点儿让自己铸成大错。
  “还真就是这么简单!”张三疯哈哈大笑,然后接着道:“你要是不相信,只消到花鸟市场买只黄雀,或者是随便弄只什么便宜的,再不济就去上树抓只麻雀,要是嫌这些做起来都太麻烦,就算是买只老母鸡也可以,只要按着老先生说的调教几天,绝对是百试不爽。”
  白鹇此时算是彻底无语,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被这样简单的招式给蒙蔽了过去。双颊胀的通红一片,眼中更满是杀机,若不是凤凰在一旁拦着,怕是她都要提起苗刀下去给那已经神志不清的古大师个痛快,让腰间苗刀尝尝饮血的滋味。
  “这手段传承得倒也久远,不过现如今知道里面弯弯绕绕的却也没几个了!”白道见状急忙劝慰,然后接着道:“而且白鹇姑娘你久居深山之中,对这些东西了解的自然不多,一时被他蒙蔽也算是情有可原,而且此人身上也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
  “可惜此人已经疯癫,若不然的话,找出隐藏在他身后那人,才最爽利!”
  郑老先生也是微微颔首,他如何看不出这古大师身上的玄虚,而且他也感觉此人进山恐怕绝非招摇撞骗这么简单,说不得还有其他原因,只可惜此人已疯,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
  “闲言碎语咱们也说了这么多,郑老先生,您也是时候该跟我们仔细说说这十万大山中的毒虫究竟是缘何产生,还有怎样才能将这危局解除吧?”白道微微一笑,然后面色转换,凝重无比的盯着一旁慨叹不已的郑老先生,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