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律师嘘了一声,往外面看了看后,低声道:“这事呢,我的意见是和对方调解。”
  我眨巴了下眼,心里有些不甘。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是明白那个吴中介不是个好的,这事只怕一开始就是个坑。
  只是猴子代替我跳进去了而已。
  许律师看着我轻摇了下头,低声道:“我刚才也给你说了,那姓蒋的不是个东西,他要是对付李智倒不怕,就怕他找你的麻烦,你一个女孩子……说实话,那店,你是不可能再接下来做了,现在呢,李智也把他揍进了医院,所以这事呢,最好是调解,我去和他们谈,想来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许律师说话的时候,我脑中不知为何闪过了陆漓的面容。
  再仔细想想,我也大概能明白许律师背后的话。
  我轻吁了一口气道:“好,那拜托您了,不过,要先看看猴子哥伤势怎样。”
  我咬了一下嘴唇,心里想着要是猴子真是伤得厉害,那我也不会顾及那么多了。
  反正我和猴子都是无父无母的,有什么可怕的!
  许律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轻拍了下我的肩头,带着我往急症室门口走。
  我们刚走到门口,魏警官就走了出来,对我道:“伤到骨头了,要住院观察两天。”
  “骨头?”我急叫道:“哪里的骨头?断了?”
  “没断。”魏警官对着我瞪了一眼道:“安静点,要断了他还能走到我们那,再走过来?应该是一点骨裂,休息个几天就好。”
  “你当然说……”
  “小青,小青,这里是医院。”许律师拉了我一把,打断了我的话。
  我深吁了一口气,闭住了嘴,然后转头向急症室看去。
  “那个,这医院观察,我们能陪护一下吗?”许律师代替我问了出来。
  魏警官摇摇头道:“他现在还是嫌疑人呢,这不大好的,这样,你进去说句话,等下送去病房了,就不能探视了。”
  “行。”许律师对我使了个眼色,又转头对魏警官道:“您看,方便让我见下那混蛋吗?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想和他谈谈。”
  “行,在楼上住着呢,等下带你上去。”
  我本是往急症室冲去,听到魏警官这么回答,那脚步都不觉一顿。
  然后就是一轻。
  我想,我大概知道许律师说的那姓蒋的不是好人的消息,是从哪来的了。
  我冲进急症室的时候,猴子正扶着墙慢慢的坐起来。
  那个年轻制服男在旁边说:“小子哎,厉害,这骨头都裂开了,你都能忍着不叫?”
  猴子冲他咧了下嘴,然后便看到了我。
  几乎是看到的同时,他便将手从墙上放下,脸上还一片云淡风轻的道:“我没事。”
  我的眼眶不觉又是一红,却不敢再往前面冲,慢下脚步走到他面前。
  “我真没事,这种伤,随便养个几天就好了。”猴子冲着我笑道。
  “要真没事,那就自己走上去吧。”一旁收拾东西的医生道:“不用喊轮椅了啊。”
  “喊的喊的,要用的!”我赶紧对那医生道:“麻烦您了,有什么好药都用就是,医药费我出!那个,要不要先去交钱?”
  医生愣了一下,往那年轻制服男人看了一眼。
  “你别管,你先回去吧,你那不还有事要忙吗,这事交给许律师好了。”猴子对着我轻挥了下手,又低声接道:“真的,我没事,这事你不要管了。”
  说话之间,有护士推了一辆轮椅进来,那年轻制服男人和医生一起将猴子扶着坐上了那轮椅,然后在推出急症室,走到电梯口前对我笑道:“这个,姑娘,你得回避下了。”
  我停住了脚步,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关上,看着猴子的身影完全被挡住,看着电梯旁边的显示,一层层的往上跳。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心里的滋味。
  良久之后,我长吁了口气,转身,就看到了陆漓。
  陆漓和金先生就站在我的身后,在我转身之后,带了清雅若风的笑容道:“我刚才问了一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让许律师去解决吧。”
  我再度长吁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狠话可以说,但是我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那个书稿,我有些地方不明白,要不,我们再回去对一对?”陆漓依然带着淡淡的笑道。
  或者说,他的声音里带着那么一丝小心翼翼。
  我不觉瞅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这个时候,猴子那不能去陪,许律师正在谈,我是真的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等结果。
  我是真的有些害怕,害怕猴子会像上次那样……
  像那个冬日那样,明明不是他的错,最后,却因为伤害罪,在那种地方……
  在那种,许律师都说他是怎样活下来的地方,一待就是五年。
  陆漓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转身道:“走吧,今天可能会弄的有些晚,要不,你就在那先住下,明天,就会有消息了。”
  我点点头,有些茫然的跟着他走出了医院,上了停在外面的车,回到了别墅。
  我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回到别墅后,也就是在陆漓问我的时候回答两句,我的心思完全都在手机上。
  我几乎隔上几秒就要去看看,看看许律师是否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了。
  但是,一直到深夜,许律师都没有打电话过来,也没有任何信息。
  那天晚上,我上了别墅的二楼,在陆漓让金先生给我收拾出来的客房里,辗转反侧。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许律师依然没有电话。
  这让我更加魂不守舍,连陆漓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漓便也干脆不问不说了,只是陪着我,在外面的小花园里转圈圈。
  到了下午三点,许律师的电话来了。
  他说,已经和对方谈好了。
  他说,和对方达成的调解方案是,我们不起诉他们,不追究他们在转让合同上的责任,也就是放弃双倍赔偿的诉求,将店子退还给他们,至于李智打人这事,他们也可以不追究,那个七十五万的货款,也可以打个折扣,算五十万,不过呢,他们的医药费要另外支付。
  所以最后结果就是,我那六十五万抵扣掉猴子的货款和那医药费,两边谁都不找谁麻烦。
  我完全没有任何迟疑的就对许律师说好。
  我不在乎那个六十五万,我只在乎猴子。
  我再也不想他去到他曾经去过的那种地方。
  不想他被人说是二进宫的……烂人……
  许律师说了声好。
  然后,下午五点,他打电话通知我,可以去医院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