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出院了。
虽然医生说我还在发烧希望再住几天,但是我还是坚决的要求出院。
一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身体好多了,没有必要再花钱,二是,看着陆漓明明受不了病房里那气味,还是强忍着守了我一晚……
我觉得心里的愧疚可比身体的难受,难耐多了。
何况,看着他那明显憔悴的脸,我感觉,如果再让陆漓守下去,那么我们两就得换个个,他躺床上,我守边上……
出院之后,金先生直接将我们给拉回了陆漓别墅,再又非常贴心的告诉我,他已经将我的房门,窗户都给关好,我随身的背包也给我带了过来,包括我放在桌上的钥匙。
我的身份证什么的都在背包里面没动,金先生又很贴心的给我买了一堆换洗衣服。
我便安心的在陆漓别墅里的小客房里养病了。
我年轻,身子骨又好,喝了两天鸡汤,晒了两天的太阳,便又活蹦乱跳了。
倒是陆漓真的倒床上发起了低烧。
轮到我给他守床边了。
在发觉陆漓脸色不对劲的时候,我不顾他的反对摸了他的额头,虽然只是低烧,我也是有些紧张的喊金先生,想送陆漓去医院。
陆漓却是拿眼睛瞪我,而金先生居然也没有紧张,只是站在旁边呵呵笑着的说:大少不喜欢医院,待在医院,他反而会病得更重。
我当时那心情啊……
所以呢,接下来的两天,我是心甘情愿的在他床边伺候着。
给他端茶,送水,给他拿热毛巾,给他找书,给他念书,给他读报纸,给他拿餐食。
还附带着扶他进卫生间,和给他喂饭!
我起先是真不理解,不过就是低烧嘛,怎么就手软得连碗都端不起来了。
当然,我就算再不理解,只要一想到金先生那话,再想到他坐在病床边生生的守了我半天一夜……
我就什么疑问都没有了。
在我生病和伺候陆漓的那几天,朱小姐和郭总都给我打了电话,连克鲁斯都在晚上给我来了个国际长途。
我是一再的表示,我真没有什么想法,的确是因为我现在有别的事在忙,所以无法再全心跟这个单子。
为了表示我说的是真话,我还拍了一张我新写的字的照片,给克鲁斯发了邮件过去。
然后,克鲁斯给我回了个邮件,在表示理解后,让我给他写一副挂在书房的横幅。
我这刚看完克鲁斯的信呢,达尼尔也给来了一封信。
只有一句话:我也要!
正式做克鲁斯这单后,我才知道达尼尔是克鲁斯那个品牌的特约设计师,而这一年,他已经升职到首席设计师……
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作为一个大品牌的首席设计师是多么牛掰的一件事。
我只是出于对和他在一起那些时候教他使用筷子,和给他夹他不会吃的中华地区菜的情分,和他一直保持着一种朋友关系。
所以呢,对他这么一句话,我也非常简单的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我扶着陆漓下到楼下别墅的花园里,让他坐着晒着太阳,我再去搬出一张桌子,给那两毫不客气的美国人写字。
考虑到他们两对汉文化的感触不一样。
我给克鲁斯写了一首毛爷爷的念娇奴,给达尼尔写了四个字:大展宏图。
写完这两幅后,我放下了笔,抬头。
就看到了陆漓。
秋日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着。
小花园里的一树秋芙蓉开着正是娇艳的时候,在树下,还开了一片簇拥在一起的秋菊。
粉红的大而繁的芙蓉,配着那姹紫嫣红的秋菊。
门边的一树桂花也正是盛开的时候。
花香盛景。
陆漓靠在躺椅上,微微仰着头,微闭着眼。
阳光洒了他一身,花香在他身边浮动。
我看着他,就那么看呆了。
我也不知道呆了多久,突然一下又回了神,我下意识的拿起了笔,一边看着他,一边想着于老先生的下笔,然后在宣纸上勾勒出了他的身影。
我自小练字,但是对画却完全没有经验。
顾明远曾经简单的教过我一点,但是当时那种情况,写字还可以保证纸和笔,墨不够就用水代替,但是画画就不行了,所以,顾明远也不过简单教过便放弃了,只是教我怎么品鉴那些名画。
再后来我认识陆漓,也是学习怎么品鉴。
直到我看到于老先生作画,才产生了一种全新的感触。
这让我看着陆漓,便有了动笔的冲动……
冲动的后果是,画完之后,我看着那纸上的线条和看不出到底在干嘛的人形,那是一个……
我放下笔,便想去撕那宣纸。
只我刚拿起了纸,还没有开撕呢,便听到陆漓道:“你敢撕我试试!”
我一愣,那手便下不去了。
我有些僵硬的抬头,悄悄的往陆漓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扭过了头,正半眯着眼睛看着我。
或者说,是带着一种很是有些威胁的盯着我拿着宣纸的手。
我讪讪的放下了纸,讪讪的道:“那个,我,对画,实在是,不行……”
陆漓哼了一声,对我抬起了一只手。
这次我不呆了,我赶紧的,非常狗腿的跑了过去,伸手扶住了他的手,再扶住了他的腰,将他扶了起来。
然后,在他微一抬起下颌示意一下后,小心的扶着他走到了书桌旁边。
陆漓低头向桌上看去。
我有些不忍的扭开了头,不敢去看他的反应。
半晌之后,我听得他带了笑带了调侃还带了一些我不是很明白的情绪道:“作为一个初学者,你还不算太差。”
我一愣,扭头向他看去。
他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笑容,眼睛里好似有阳光闪动,也正侧头看着我。
然后,他唇角微勾的,伸出手将我画的那‘画’给卷了起来,同时淡声道:“我现在教你最简单的水墨笔法,你呢,对着那芙蓉树先给我画好了,直到画得有些意思之前,才能吃饭。”
我瞅了瞅天色,已经是下午三点。
我再瞅了瞅我的画。
好吧,画已经被陆漓卷起。
我只能再瞅瞅陆漓说的芙蓉树,还有树上开满了的粉色芙蓉花。
我先前还觉得它们娇媚无比,现在只觉得那就是一团团的墨!
然后我看向陆漓,好死不死的居然道:“你还会画画?!”
陆漓的唇角翘的更高了,他就那么微眯着眼的道:“还好,略懂。”
然后,那天我到晚上十点,才吃到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