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开车送我们到围屋的时候已经十一点。
  和上次来不一样,这一次从路口进来就静悄悄的,围屋周围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大门前面只有一只羊。
  金先生并没有在大门停车,而是开到了我们上次出来的那个侧门,里面有人打开了门,让金先生直接将车子开了进去。
  开门的是上次一直跟着纪先生的那个人,那人一句话没有,先去关了门,等我们下车后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然后带着我们直接到了那个巨大的仓库。
  仓库那里等着的两人也是上次帮忙搬东西的那两个,见了面,倒是笑着打了招呼。
  陆漓准备进去的时候,我拉住了他,对那两人说,让那两人搬张椅子过来,让陆漓就直接坐在外面的走廊上。
  那个时候,阳光从外面斜照下来,坐在长廊上晒太阳正好。
  至于里面的,我去看,我看了确定不了的,再拿出来给陆漓看。
  我这么一说,金先生立刻附和。
  他探头往仓库里面看了看,对那两人说,我家大少身体不好,你们这屋子里面空气不行,我家大少受不住。
  那两人往带我们进来的那人看去,等那人点头后,就赶紧的去搬了椅子,顺带的,还搬了张小桌子。
  还有一套喝茶的茶具。
  我让陆漓坐好后,就自己进去了。
  跟着陆漓在岛上这么几个月,虽然最专注的还是新石器时代的那批古物,还有由之延伸出来的青铜器礼器玉器,但是陆漓给我讲的其他知识也非常多,特别是宋明清时期的那些瓷器铜钱啊器皿啊字画啊什么的,说的那是一个……
  除了对那些精品和大家的作品详细做了讲解,对那些大路货,则是简单清晰的讲出了特点,就是那种当你理解后,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的特点。
  经过这段时间日夜不间断的熏陶,我已经不是去年来的顾青,我对这些古物已经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好像夸张了些。
  不过,那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总而言之,就是我现在看着这些古物和去年看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
  去年我看的时候是:这个好像是晚清,大约是什么地方产的,有些不像真的,好像不值钱呢。
  现在我看的时候是:这个,晚清出品,真品,不过是当年满大街的日用品,现在去农村走走应该还能捡到,大约几百块,几千块。
  所以呢,我看的速度虽然还是比不上陆漓,但是也快了许多。
  而且,我还从上次看过一次的三个木架上,重新捡出来几样看走眼的,让纪先生的人拿到走廊上给陆漓过目。
  当然,我用的是,外面的光线好,看的更仔细的说法。
  中午的时候,我也婉拒了纪先生的人说去后面阳光房吃正餐的邀请,让他们先给陆漓准备好粥,给我随便弄个盒饭就好。
  当然,我并不是为了给他们省事省钱。
  而是,我不想浪费时间。
  反正陆漓就只能吃那么一点,我也……
  我现在面对着这么多的古物,这在我被陆漓洗过的眼睛里面完全绽放出不一样光芒的古物,这么多可以让我将那些书本上的转为实际认识的古物,我哪有心思去吃饭啊!
  就这样,我不停的在里面翻找,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分类,如果是好货,或者我无法做判断的,我就拿出去问陆漓。
  一些不值钱的,陆漓会直接指出我看错的那些特点,然后丢给纪先生的人,而那些好货,他则是会给我详细的讲解。
  这段时间,不,应该说自从认识陆漓后,我就跟着陆漓看了很多书,也听他讲过很多次。
  但是,在我现在的知识积累,还有纪先生这里超级丰富的藏品下,那些讲解就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再去看那些古物,便觉得眼前又亮了一些。
  到得下午三点,陆漓也跟着进到仓库,沿着我分好类的架子慢慢走了一圈。
  我本是有些心急想赶他出去,不过看他并没有伸手,而只是停驻着看看就走,便没有阻止他。
  陆漓走了一圈后,便招手喊我过去,又指着那些我已经分类出来的东西,做了一些让我茅塞顿开的点评。
  当然,我顿开之后,就又赶了他出来。
  然后,三个小时候,我又赶了他出去。
  等到我第三次赶他出去的时候,发现天完全黑了,时间居然已经是晚上九点……
  我正准备说走的时候,纪先生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
  听说我已经吃了盒饭后,纪先生便很客气的请我们到一个也是看上去很典雅的会客室里喝茶。
  不等我拒绝,陆漓便答应了。
  而金先生则是跟着纪先生的人去准备房间……
  我们在会客室坐下来后,陆漓便说,我们这两天都会在这里,给他将东西都过一遍,那些确定是不值钱的,他也不要丢,反正地方够大,都放在里面,以后要是有人想买东西,
  他也可以带着人进去溜一圈,当然,不是像我们这样一件件的看,而是随意的转悠个几分钟,那么一定会给对方造成一种震撼感。
  陆漓这么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在带人进去的时候,也要杂放一些真正的好货在里面,放在那些讨巧的地方。
  纪先生便很是诚恳的问,哪些地方是讨巧的?
  我想着他在进门那里就放一个夜壶的功绩,又想着他多给的钱现在一半在我账户上面,便插了一句嘴,说我先把位置给他留出来。
  结果,纪先生直接让我把那些位置干脆放上东西。
  当然,纪先生说的时候态度极好,笑容也极温和有力。
  他还直接让人送了我今天挑出来的那些东西里面的两样,说是给我的辛苦费。
  那两样,一个是清乾隆时期的粉青釉笔洗,一个是明朝佚名所做的山水画。
  这两样,按照陆漓的估价,大约是一百到三百万之间。
  比起他给陆漓的当然是不能比,但是我已经很知足了。
  何况,能对着这么庞大数量的实物,由陆漓在旁边进行指点,重要的是这庞大里面还有种类繁多各种各样的不值钱,还不用像博物馆那样小心翼翼。
  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好的机会。
  毕竟,市面上真正值钱的好东西不多,而这种不值钱又很有欺骗性的东西很多。
  作为对古物的辨别,如果不能一下认定那些好东西是怎样的,至少,可以一眼就扫掉那些带有欺骗性的东西。
  那么剩下的那些好货,就会好辨识得多。
  而陆漓显然也是利用这个机会让我做实战。
  我们在纪先生那里,一待就是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