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我微微闭了眼睛小眯了一会,当太阳透过窗户照到我眼帘之上时,便一下醒了过来。
下意识的便朝怀中看去。
陆漓依然是我睡着之前的样子,呼吸虽然轻微,但是,还有呼吸。
他的唇色更加深了,皮肤反而透出了一种透明般的白色。
我轻吸了一口气,朝窗户看去。
外面阳光正好,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我再度吸了一口气,想动下手,手上就传来了一种僵硬之后的刺痛。
我赶紧的咬住了嘴唇,然后轻轻的将那声痛呼转为呼吸放出。
再一点点的,先松缓下手指,等手指能动了,再忍着那种酸痛,拿过一个高枕,将陆漓的头轻放在了上面。
确定陆漓那样睡没有问题,我才挪动也是已经僵硬到一动就痛的腿,一点点的挪下了床。
下床之时,我的腿压根不得劲,脚挨在地上便一软,好在这个时候我的手已经恢复了那么点技能,忙撑在了床上,才没有直接摔倒在地。
不过,还是跪在了床边,发出了咚的一声轻响。
我赶紧的朝陆漓看去,见陆漓并没有反应,才咬着唇,轻嘶了一声,然后扶着床慢慢的坐下。
我将头靠在床上,看着屋顶,咬着唇的,等着那阵疼痛过去。
在那时候,明明身体很痛,但是我的心却奇异的很平静。
我那么靠在床边坐着,看着屋顶,看着屋顶上的阳光线一点点的挪动,想着陆漓就躺在床上,虽然听不到,可是我还是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那时候,我的心,很是平静。
然后,就被一声轻轻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我揉了下腿,等着那僵硬过去后,扶着床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一线。
外面站了两个人。
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而且显得很是有些邋遢,一看就是通宵没有睡的金先生。
还有一脸形容不出来的表情,看着我眼神有些躲的苏博士。
我将手指竖在了唇边,轻轻的摇摇头。
苏博士这才正视着我,用嘴型说道:“让我看看。”
我想了想后,点点头,让开了门。
苏博士很轻很轻的走了进去,走到了床边。
我看了苏博士一眼,便转头看向了并没有进去的金先生。
金先生用嘴型对我道:“小王找到了。”
我用嘴型问道:“人怎样?”
金先生点点头。
我的心里便松了一口气,对金先生示意了一下,让他也进去。
金先生看了我一会,从我身边走了进去。
我再次靠在了门上,看着他们两人站在了床边,拿出了听诊筒什么的,给陆漓做初步的检查。
我的腿在褪去最初那种僵硬之后,便泛上了一种胀痛和挫伤之后的疼痛。
很痛,很难受。
我却有些享受般的想,这至少证明我还活着,我是清醒着的。
我看着的陆漓,也是真实存在的。
苏博士检查到一半的时候,陆漓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带着小兔子般神色,先是茫然的看了一下苏博士,便带了仓皇一般的转了开去,然后,看到了我。
他的眼瞳又慢慢的清晰起来,对着我轻笑了一下。
我想马上冲过去,冲到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抱住他的身体,也让我自己塞满他的眼瞳。
可惜,我的身体这次不大听使唤,我那一脚挪出,并没有冲过去,而是踉跄了一下。
我赶紧的扶住了门,以一种我自认为很是潇洒的姿势,对着陆漓笑道:“乖,让苏博士好好检查下。”
陆漓的眼瞳盯着我看了一会,便又转了开去,用一种很平静的眼神看向了苏博士。
苏博士放下了听筒,低声道:“还稳定,可以先回去清迈,到那,我给你打针。”
陆漓定定的看了她一会,低声道了声好。
然后对着金先生努努嘴。
金先生呆了一下,等陆漓再次努努嘴后,咳嗽了一下,声音带了磨铁般的嘶哑对苏博士道:“那,我们在外面等,等大少洗漱一下。”
苏博士愣了一下,被金先生使了三次眼色,才朝盖在陆漓身上的被单看了一眼,然后恍然道:“好好,我们在外面等。”
两人速度极快的退了出去,还好心的将门给关上了。
我又站了好一会后,身体才算是恢复机能,我踢了下腿,赶紧的走到床边。
在我那么僵硬的靠着墙上站着的时候,陆漓一直看着我,眼珠都不转的看着我,等我走到床边,他反而不看了,而是将视线投向了窗户那边。
我站在床边,瞅着他那白的都快透明般的脸颊上带着的那一抹微红,那心头是噗通一跳,一边拉开被单,一边重重的哼了一声。
现在知道害羞了!
昨天还跟个狼一般。
我这么一哼,陆漓脸上那抹微红顿时不见,他还转过了头来,道:“今儿天气不错,适合野游。”
明明,他的脸色那么苍白,明明,他的声音那么微弱……
可是,被他那翘着眉角唇角,声音还带上挑的这么一说。
我居然直接将那野游变成了野战!
我……捂住了鼻子。
就捂了一下,我很是恼怒的喊了一声:“陆漓!”
陆漓很是有些委屈和无奈的,轻轻的嗯了一声。
好吧,我所有的情绪都没了……
我拿过了他的衣服,再掀开了被单,然后很是小心的扶起了他,慢慢的,给他将衬衣穿上。
我故意不去看那越发明显的水肿的肤色,不去看丝毫看不出起伏的胸膛,不去看……
好吧,是不好意思看,那腰下面也是光溜溜的地方……
我拿过了他的短裤,正想着我要怎么既不看也不碰的给他穿上。
陆漓发出了一声轻笑。
我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我……
我……
我这一辈子,都没有那么正经,那么严肃,就算已经是满脸通红也依然正视着那身为一个心脏衰竭晚期病人的身上。
然后,面不改色的打开了门,对外面的那两人道:“我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