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我怒叫了一声,又努力的压抑住怒气,道:“到底怎么回事!从头说起!”
金先生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还微微点了点头,被我怒瞪一眼后,才语速有些缓慢的道:“那古籍馆最开始,只是顾明远先生留下那批藏品,而且非常凌乱,是大少一点点的去辨认做鉴定,再又慢慢的去补充去收集一些古物,
才有后来的规模,不过呢,大少当时是只给顾明远的那些藏品请了专门的大家做鉴定,后来补充的,有些本来就是拍卖上面低价淘回来的,有些是现金收购的,大少便没有去重新鉴定,只是按照购买价格入的帐,然后在后面做了一个大约市值的标注。”
金先生声音顿了下,轻嗤了一声道:“陆萱苒当初去做抵押借款的时候,对方提出要拿古籍馆的所有藏品做抵押,陆萱苒估计是想着肯定能还钱或者是别的想法,一点反对都没有的便同意了,签订了抵押协议,现在呢,这个期限就快到了,
而且,光少在交接基金的时候,将自己应得的分红直接提走了一部分现金,估计是他们想做什么,但是现金不够,所以,他们去找那个借款给他们的机构,要求重新核算古籍馆的价值,增加贷款额度,不光是要求对方延长贷款时间,同时也要增加贷款额度,他们要求的是,一共贷款十亿人民币,去掉已经借的三亿,还要对方给他们七亿。”
“对方……”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不同意?”
记得当初陆漓是说过,以他做的鉴定结果,那些东西都价值两亿美金,而且,那还是几年前的价格,这几年古籍古物的价格都在飞涨,有些藏品的价格只怕都翻了倍,黎先生都说过,莫老说了,三亿美金都值得。
这三亿美金的东西,全部抵押贷款十亿人民币,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是的,不同意。”金先生的眉眼往上翘着,带了些浅笑的道:“他们本来是想同意的,不过呢,在做决定之前,他们还是给莫老打了电话。”
我的心顿时一跳,瞅着金先生那神色,想了一下,便道:“所以,你们故意的?!”
金先生哈哈一笑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和光少还真没有想到这个,只不过呢,我去年给莫老打过电话,说了大少到底是怎么死的,所以莫老呢,回那个公司的话是说,他做的鉴定能保证,其他的,现在陆漓都不在了,谁知道别人有没有换掉东西,所以,他只能保证他做过的那些鉴定之物的价值。”
“所以……”
“所以,那家机构按照财务审核原则重新审核了整个古籍馆的价值,将那些成本入账的藏品全部都是按照成本核算,再加上他们能联系上的那些大家,啊,那个,咱们大少当初找的鉴定大家里,有两个已经去世了,所以他们鉴定的那部分藏品因为已经无人能确认是原品,
所以也做了折价抵扣,他们最后核算下来,整个古籍馆的价值是七亿人民币,按照艺术品抵押贷款的规矩,他们最大的放款量还没有三亿,所以,不光是不能扩大额度,还要求陆萱苒必须马上还款。”
金先生声音顿了下,哼了一声道:“所以呢,陆萱苒说是陆漓作假,闹到了陆老爷子那里,陆老爷子便让罗女士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说明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也找你?”我很是有些惊讶的道。
这古籍馆都移交过了两次,而且金先生并不算是陆家集团的员工,不过是陆漓的私人助理而已。
金先生嗤笑了一声道:“是啊,不过呢,我并不奇怪他们会这样做,莫老给那家机构回信后,便打了电话给我,说他们那几个都说好了,绝对不会再给陆家的人出鉴定书,我当时听了,就知道陆老爷子会找我,所以,我也做了一些准备。”
“然后呢,你去申城后,他们让你去找人?”我有些着急的问道。
找不到人给他们做鉴定,就无法提高那些藏品的价值,所以,他们用这个做借口,用陆漓作假来做借口,想逼着金先生出面,以陆漓的余威去找那些大家重新做鉴定吗?
金先生笑了声,道:“是啊,他们找我过去,首先就是陆萱苒和陆嘉诚一副吊样,说大少这么做是不对的,怎么能作假?噼噼啪啪的说了一堆后,陆老爷子便出来做和事佬,说这个事呢,他相信大少不是故意的,所以让我再出面,请那些大家将所有的东西重新做鉴定,至少,要做出十五亿人民币的估值出来。”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眨巴着眼看着金先生。
金先生噗嗤了一声,拿起了水杯一口喝干,道:“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前我是看在大少的份上,多少对他们尊敬一点,现在,我怕他们个毛,我当时就对那臭老头说,你们说这话,我就可以告你们一个毁谤罪,你们说大少做假,哪里作假?
这当初移交古籍馆的时候,所有的账本都是清清楚楚的对过的,包括那些鉴定证书,现在说假,那么是人家说鉴定证书是假的,还是说大少当时购入的那些东西是假的?”
金先生声音顿了下,道:“当时那陆萱苒就跳出来说,怎么不是假的,当初大少说过这个古籍馆的东西价值很高,还让老爷子给了大笔钱来购买,现在却只有这么点价值,那么那些钱呢?老爷子给的那些钱呢?是不是都被大少给贪污了?现在大少死了,那就是被我给贪污了。”
“无耻!”我忍不住骂道。
金先生笑了一声,道:“是无耻,所以呢,我当时就说了,这可真是毁谤罪了,我这就可以喊律师事务所和会计事务所的人来,咱们核账,你陆老爷子当初给大少的,不过是顾明远的那些收藏,当时,你说那些东西是八百万人民币买的,也是按照八百万的成本入的帐,
大少给你找了那些大家做鉴定,然后给出了评估报告,这中间花费的评估费用是五百万,给出评估价值高达九个亿,而之后,陆老爷子你一共给了大少两亿的资金,但是中途,又将一亿三千万拨走,给了陆嘉诚,
实际给到大少的就只有七千万,这七千万,都已经购买了古物,一分不少的入了帐,如今东西都在这里,连你们贷款的机构都承认了这个成本价,你们说大少贪污,说我贪污,那么好,咱们现在就把帐对了,看看这个贪污的钱是从哪来的?!”
金先生这段话说的有些急,说完之后,便吁了口气。
我看着他,淡声问道:“陆萱苒一定还说,那还有每个月给的五十万吧?”
金先生笑了一声道:“是,她的确是这么说了,不过她这么说过之后,那臭老头先喊的她闭嘴。”
金先生哼了一声道:“我才不管那臭老头,我对着他们说,你们不认大少,那么,大少给你做这个古籍馆,就按照现在那机构给你们七亿估值,去掉你陆老爷子的成本,这中间有多少利润?就算你不按照行规来给与大少分成,那么工资呢?这是让人给你赚钱,还得是白打工?这事,倒是可以好生出去说道说道,你们陆家就是这样用人的!”
我冷冷的笑了一声道:“那臭老头怎么说?他也不要脸了?”
“那臭老头自然是拉下脸面说他们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呢,现在情况是这样,还是让我去找找那些大家,重新做鉴定。”说到这里,金先生嗤笑道:“说实话,我还真是佩服他的无耻和厚脸皮,话说到这份上,他还能提这种要求,估计是以为,这怎么着他都出声了,我好歹也会给他个面子。”
“那你给了吗?”我笑道。
金先生斜瞟了我一眼,悠悠的道:“我给他面子?我给狗面子我都不会给他面子!”
我挑着眉的瞅着他。
金先生便又哼了一声道:“我说呢,这事我做不了,别说我就一个生活助理,在古物界没有任何影响力,那些大家谁会听我的?就算他们听,我也不会去做,凭什么啊!你们是各种污水往我身上泼,连大少去世的医药费和后事,都是让我自己出的钱,现在你一句话,我就得替你去做事?我是贱啊,还是贱啊!”
金先生这么说着的时候,还做出了一副头微抬,眼帘往下藐,愤怒中透着轻蔑的模样。
我估摸着,他就是这种样子对着陆老爷子说话的。
我都似乎能看到陆老爷子那气黑了脸的反应。
我不觉笑了一声,道:“然后呢?”
“然后那老狐狸便说,和颜悦色的说,他出钱请我。”金先生道:“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是有些佩服他的,同时,我也更加明白大少当年为什么要隐忍他,做人能做到他那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又能屈能伸,这样都能忍,那么他狠毒起来,也真的是很可怕的。”
我默了一下,轻声道:“然后呢?”
“我说,你出钱就不必了,我也不敢拿你的钱。”金先生又嗤笑了一声道:“不过呢,如果你们是不想要这个古籍馆了,是只想把这个古籍馆变现了,那么,我倒是可以找人问问,看有没有人接手。”
金先生声音再又顿了下,脸色亦微沉了下去的道:“顾小姐,那个古籍馆,那些大少的心血,估计再过个两天,就能干干净净的回到你手中,因为,光少出钱将那古籍馆全盘买了下来,用你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