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今年清明却没有雨,淡淡的雾一直笼罩着天空,挥也挥不去。 露水湿了行人的衣衫,在姑娘的秀发上绽现着明亮的水润。春风微微,却带着些许忧伤。
小泉明智已经转身离开,他的话却让凌威久久发楞。小泉明智是个杀手,杀手的感觉非常敏锐,难道朱珠真的还活着?
“走吧。”厉春柳在一旁轻声提醒。凌威如梦方醒,伸手扶住厉春柳的胳膊:“好,厉阿姨,我扶着您。”
“谢谢。”厉春柳虽然身体很好,还是喜欢被晚辈搀扶的感觉,尤其是在祝玉妍的墓前。凌威也算是她女婿了。这种伤感的天伦之乐对于整天操劳的她也是难能可贵。
两个人走得很慢,出了墓地,天边阳光忽然铺洒下来,眼前一亮,心情也跟着开朗许多,不远处一辆奔驰停在草坪上,司机在一旁恭候厉春柳,她却没有立即过去,抬手拂了一下鬓角的几缕发丝,对着凌威温和地笑了笑:“你在建宁口碑不错,为中医做了贡献,我打算把你安排进中医协会任职,你看怎么样?”
“我懒散惯了,做不了官。”凌威婉言拒绝。
“也算不上官,你要想发扬中医总要占个可以发言的有利位置。”厉春柳小声提醒:“这件事听我的吧,另外,江南医学院的文院长拜托我好多次了,他们针灸专业一直薄弱,最近全国针灸协会要举行什么比赛,无论如何请你过去指导指导,我已经答应了,你看抽段时间去看看。”
厉春柳说得很轻描淡写,但一切都安排好了,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凌威连拒绝的想法都不再有,笑了笑:“好吧,我听您的,反正发扬中医也是我的梦想。”
“好孩子,祝玉妍没有看错人。”厉春柳面对阳光,语气充满哀伤和惆怅,摆了摆手,直接走向轿车,司机开门把她让进去,然后钻进车,轿车微微震动一下,扬长而去。
凌威盯着轿车离开的方向出了好一阵神,厉春柳又提到了祝玉妍,可以感觉到那种母爱的温馨,祝玉妍感受不到,厉春柳似乎把这一份感情给了自己。心中一阵温暖又有点淡淡失落。
没有心情回保和堂上班,信步走向城里,看着街两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和来来去去的游客,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浮上心头,路过一个卖玩具的摊位,停下脚步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忽然觉得自己的童年实在太可惜了,这些玩具一个也没玩过,整天都在背诵医学典籍中度过。
选了一辆小汽车和几个变形金刚,用一个方便袋提着,摇摇晃晃,又觉得不方便,干脆叫过一辆人力车,出钱让蹬车的老人送到保和堂交给华芳,小虎放学回来一定会喜出望外的。那对母子在自己回到建宁的时候给了很大帮助,凌威没有忘记她们,给了华芳一个不错的工作还让小虎上最好的学校。
一阵汽车喇叭声在凌威犹豫着不知向哪里去的时候忽然在身边响起,凌威侧过脸,西门利剑从车里探出头:“凌大哥,今天怎么有空闲逛。”
“我刚从墓地回来。”凌威走过去手撑着车窗:“你在执行公务吗。”
“我去看看梅花,一起走吧。”西门利剑伸手打开车门。
凌威望了望前面的街道,坐上轿车。梅花修养的地方离这儿不远,应该顺便过去看看,井上支柱的事这几天梅花没有提,可能瞒过去了。
来到一个住宅区,凌威和西门利剑刚把车停好,一位姑娘急匆匆从一栋楼里走了出来,打了个照面,惊讶地叫起来:“凌大哥,你也住这里吗?”
“楚姑娘。”凌威也有点意外,居然是楚青竹。经过那天抓捕井上支柱时惊险一幕,他和楚青竹自然而然亲近了许多,指了指另一栋楼:“我看看梅花,她在这里休养。”
“我早就想去看看她了,没想到住同一个小区。”楚青竹笑得温和中带着一点羞涩:“你们等一下,我去买点水果和补品。”
“不用麻烦,我们看一眼就要走,你和我们一起上去吧。”西门利剑看了看手表,似乎有什么任务等着他。
梅花住的地方在三楼,朝南的阳台正对着一个花园,空气清新,环境优雅。确实是个休养的好地方,陈雨轩没有让她回保和堂,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就是不想让梅花知道井上支柱的事,保和堂那晚经过枪战和搏斗,难免留下痕迹让员工猜测,在这里只有两位护士整天陪着她。梅花也打探不到什么。
“师父,你怎么现在才来。”梅花见到凌威立即迎了上去,拉着他的手,有点撒娇地叫起来:“在这里都快把我憋死了,你快点和陈大老板说说,让我上班吧。“
“陈雨轩也是为你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凌威上下打量梅花:“病人有的是,我还打算把小针刀手法传给你呢。”
“太好了,我现在就可以上班。”梅花欢呼一声。为了证明自己完全康复,抬手做了几个散打动作,好久没运动加上用力过猛,扯动伤口,忍不住疼得咧了咧嘴,有点滑稽,看得楚青竹在一旁扑哧一声笑起来。
楚青竹跟在凌威和西门利剑身后,梅花以为是护士或者保和堂新来的实习生,听到她的笑声,转过脸看了看:“你是、、、、、楚青竹,楚大医师。”
“我哪里称得上医师。”楚青竹轻声笑着:“刚到建宁,医坛双娇的名头还是沾了你梅花姑娘的光。”
“这话我爱听。”梅花狡黠地笑了笑,虽然和楚青竹见面的次数不多,既然外界把两个人连在一起,即使是竞争对手也自然产生亲近感,伸手拉了拉楚青竹:“以后建宁就是咱姐妹的天下了。”
“别大言不惭。”西门利剑笑了起来:“凌威在这里,你竟敢连师父都不放在眼里。”
“谁让你说话啦。”梅花故意虎着脸:“相不相信我让你滚出去。”
“相信,相信。”西门利剑故意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但脸上布满憋不住的笑,有点滑稽,逗得楚青竹再次笑出声来。
“不理他们,我们姐妹说说话。”梅花难得见到一位和自己身份差不多的姑娘,立即撇开西门利剑,对着楚青竹笑道:“你还记得我生病,保和堂那些人似乎把我忘记了,就连师父也是今天才过来。”
“不要怪凌师傅。”楚青竹瞄了一眼凌威:“他也够辛苦的,你可不知道,那天晚上还遇到危险,那个人可厉害了,又是枪又是毒雾弹,好不容易抓住他、、、、、、”
楚青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感觉到房间里的几个人同时愣住了,气氛有点怪异,立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色尴尬至极。
凌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当晚参与抓捕井上支柱的人都守口如瓶,唯独忘记了恰逢其会的楚青竹,现在话已经出口,后悔来不及了。凌威咳嗽了一声:“楚姑娘,你不是说还有事要处理吗,改天再和梅花聊吧。”
“是啊,有个病人要我出诊。”楚青竹急忙告辞,脚步匆忙地走了出去。房间内再次沉寂片刻,西门利剑打开提进来的包:“梅花,我给你带来最喜欢吃的肯德基。”
“放那吧。”梅花面对窗外的天空,语气黯然。
西门利剑知道瞒不过去了,必须面对:“梅花,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那个人在哪?”梅花抬手打断西门利剑的话。那晚和井上正雄通过电话就知道井上支柱出事了,但西门利剑和陈雨轩瞒得很严,她有点迷茫。也没有再追问井上正雄,井上支柱和她的关系虽然是父女但也不太亲密,潜意识里不大想让井上支柱卷进自己的生活。尤其和西门利剑扯上关系,巴不得井上正雄的情报有错,井上支柱说不定已经远走高飞了。现在,从楚青竹嘴里听到一些蛛丝马迹,梅花立即就能判断出怎么回事。井上支柱还是冒险到保和堂看她这个女儿了,陈雨轩把自己偷偷安排出来也是为了配合刑警抓捕井上支柱。梅花对井上支柱的行为有点感动,这个被外界成为刽子手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温情。但对抓捕井上支柱的人也没有恨,毕竟也都是自己亲近的人,许多地方甚至远远超过自己的父亲。
“他是你的、、、、、、”西门利剑语气试探着。
“这个还有必要知道吗。”梅花的回答竟然和井上支柱的一模一样,猛然转过脸,盯着西门利剑:“我要见他一面。”
井上支柱是来见她被捕的,梅花必须完成井上支柱的心愿,按照罪行,井上支柱已经没有多少天活了,作为一个女儿也必须尽一份孝心。
“恐怕很难。”西门利剑语气低沉,剑眉紧锁。
“让梅花见一面吧,就算死刑犯还有亲人探监不是吗。”凌威轻轻叹息一声,话里的意思已经把梅花看着井上支柱的一家人了,倒也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梅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特殊,是国际通缉的要犯,明天一早押回东京,原田雅兰不让任何人见,就连关押的地方也是绝对保密。”西门利剑有点为难地解释着。
“我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见他一面。”梅花忽然膝盖弯曲,噗通一声跪倒在西门利剑面前,眼眶中布满泪水,语气哽咽:“西门队长,就算我求你了。”
“起来,起来。”凌威有点于心不忍,伸手拉起梅花,转脸看着西门利剑:“这样吧,你行个方便,我和梅花一起去,我想原田雅兰不会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