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处事的原则,方进军性格随和,谦虚好学,但不代表可以随便侮辱,尤其是在喜欢的女孩面前。 他一直主张能者为师,但像秦于夏这样的师傅不稀罕
   当然秦于夏如此锋芒毕露得近乎炫耀,也是为了在李清影面前表现一下,顺便打击一下方进军,他有自信,方进军是一个靠自学的普通打工者,刚入门,在自己这样的高材生加名师指点之前,一定会知难而退。
   “我先进去看看。”李清影看了方进军一眼,还是选择进去,她不想放弃学习五行针法的好机会。
   方进军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但是他和李清影只是普通关系,不可能奢求她站在自己一边,何况是在替她爷爷治病。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方进军,你不用难过。”凌威手端着茶杯,忽然笑了起来:‘等会就轮到秦于夏难过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刚要提醒,他偏偏不给我们机会。“
   “你说什么?”李清影刚刚抬起脚,立即又停下来,诧异地看着凌威。
   “有白糖吗?”凌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端过茶杯到饮水机里放出半杯温开水,扫了李清影一眼:“快点拿来。”
   “在这里。”李清影把白糖递给凌威,继续疑惑地问:“你刚才说秦于夏犯了个错误,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你别听他的。”方进军拉了一下李清影:“木头就会胡说八道,开玩笑也不分场合。”
   “你看我像开玩笑嘛。”凌威把白糖放进茶杯,轻轻摇晃着:“你们是不是觉得秦于夏说得治疗方法很有道理,很神奇。”
   “是啊。”李清影脱口而出:“他本来就是我们学校出去的高材生,又得到名师指点,我们学校许多人都崇拜他,刚才的讲解滴水不漏。”
   “滴水不漏?”凌威不屑地撇了撇嘴:“我看他是得意忘形,行医为了治病救人,而不是用来炫耀,我看还不如方进军。”
   “你说清楚。”方进军迷茫地看着凌威,李清影更加疑惑,焦急地说道:“秦于夏的方案究竟哪里有错。”
   “来不急了,把糖水端进去让李教授喝下去。”凌威语气忽然变得严厉:“就算稍微知道一点针灸知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李教授年老体弱,没有吃午饭,根本就不宜下针,刚才方进军说得对,应该先吃点东西。”
   “晕针。”李清影忽然惊叫一声,端着茶杯快速冲进卧室。方进军脸色缓和了一点,拍了拍凌威的肩膀:“兄弟,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做得就很对。”凌威笑了笑:“记得,要充满自信,你比秦于夏还要优秀。”
   “是的,我很优秀。”方进军目光坚定,一刹那,他成熟了许多。自信是一个男人必备的素质。
   “爷爷。”卧室内忽然传出一声惊叫,凌威和方进军一起冲进房间,李正教授脸色苍白,两眼紧闭,脸颊汗珠滚滚而下,仰躺在床上,李清影手里还端着半碗没有来得及喝下去的糖水。秦于夏呆呆站在一边,脸色很难看,原想露一手,没想到出现这种情况,从趾高气扬到一落千丈,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凌威下意识地要伸手施救,走到近前,硬生生刹住脚步,这只是针灸中的一种小意外,一般不会有大危险,可以让方进军展示一下,自己躲在工地里就是为了落个清闲,解开自己心中的结,显露身份难免引来麻烦,认识自己的人不多,但保和堂凌威的名头可是家喻户晓。求医治病的人一定会很多,就是那帮好奇的工人也不会让自己清闲,还没有从祝玉妍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实在不想多事。
   就在凌威一愣神的时候,方进军快速走到床前,吩咐有点惊慌失措的李清影:“把李爷爷放平,取下针,解开衣扣,保持放松,头部放低。”
   这是对于病人晕针最起码的常识性急救方法,李清影当然知道,不过是当局者迷,关心过度,没有反应过来,方进军一提醒,她立即放下爷爷,拔针,放平,静静观察着老人的脸颊。
   晕针,在针刺过程中病人突然发生头晕、目眩、心慌、恶心,甚至晕厥的现象。常由于患者体质虚弱、精神紧张;或饥饿、大汗、大泻、大出血之后;或体位不当;或医者在针刺时手法过重,以致针刺时或留针时发生此证。主要表现为,突然出现精神疲倦,头晕目眩,面色苍白,恶心欲吐,多汗心慌,四肢发凉,血压下降,脉象沉细。甚或神志昏迷,仆倒在地,唇甲青紫,二便失禁,脉细欲绝。
   出现晕针时,应立即停止针刺,将针全部起出。扶患者平卧,头部放低,松解衣带,注意保暖。轻者仰卧片刻,给予温茶或糖水,即可恢复。重者可刺人中、内关、足三里、灸百会、关元、气海。若病情危急则应配合其他抢救措施
   李正原本年老体弱,加上中午没有来得及吃饭,秦于夏光顾着炫耀自己的医术,反而忽视了最基本的东西。凌威原本想提醒他,看他盛气凌人,决定让他出点苦头,料想没什么大碍,准备好糖水就可以缓解。
   不料,秦于夏贪功心切,下针很重,原想加快刺激气血流动的速度,让效果更明显。可老人气血虚弱,就像湍急的水流,忽然后力不及,从中断开一下,可想而知,人体就像机器,缺少能量供给,李清影端着一碗糖水还没有让老人喝完,老人已经昏过去。
   房间里一下静寂下来,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神情越来越紧张,因为按照常理,老人应该马上缓过来,可是过去了几分钟,依然没有动静,李清影脸上又出现了一丝恐慌,小姑娘目光求助地扫了其他人一眼。方进军温和地笑了笑,轻声安慰:“不要紧,只是稍微严重一点,我马上扎几针,人中刺激神经,关元气海保护元气。“
   说着,方进军拿起针,弯下腰,刚接近老人。秦于夏忽然拉了他一把:“我来吧,我的手法比你熟练。”
   方进军犹豫了一下,这是治病救人,当然不能意气用事,秦于夏的手艺比自己好是事实,为了病人,最佳选择因该是秦于夏下针。
   “不。”李清影忽然挥了挥手:“就方进军下针,这是几个常用穴位,没问题。”
   秦于夏立即尴尬地僵立在当场,心中后悔到了极点,自己怎么就忽略了常识性的问题,晕针,可是学针灸的入门第一课。
   方进军把钢针扎在老人的人中穴上,针尖斜向上。人中穴位于人体鼻唇沟的中点,是一个重要的急救穴位。位于上嘴唇沟的上三分之一与下三分之一交界处,为急救昏厥要穴。主治癫狂痫,中风昏迷,小儿惊风,面肿,腰背强痛等症,急救可以用手掐或针刺。
   紧接着,又在小腹上的气海和关元各扎一针,这两个穴位都是补元气,保持生命能量的要穴。气海,也就是经常说的丹田,为人体元气聚集的海洋。关元,位于下腹部,对男女生殖系统疾病有奇效,还可以强壮身体,治疗晕厥,休克。
   许久,老人悠悠醒来,李清影慌忙把剩下的半碗糖水喂下去,老人勉强坐起来,微微笑了笑,有点自嘲地说道:“老了,老了,经不起一点折腾,针灸竟然也会晕过去,以前可没有这样。”
   “李教授,我很抱歉。”秦于夏低声表示歉意:“晕针是我的疏忽。”
   “不要紧,不要紧。”老人宽厚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医生和别的职业不同,来不得半点疏忽,你还是基本功不扎实,这种常识应该在脑中根深蒂固。”
   “李教授教训得对,我以后一定注意。”秦于夏答应得很恭敬。
   “爷爷,幸亏方进军抢救及时。”李清影脸上露出清丽的微笑,目光明亮:“刚才我都快急死了,方进军临危不乱,在他熟练的针灸技术下,您才很快缓过来。”
   “谢谢你,方进军。”李正老脸上布满慈爱,看着方进军被夸赞得有点腼腆的圆脸,呵呵笑着:“以后你就和小影一起来替我针灸。”
   李清影对于方进军的表现有点夸大其词,秦于夏微微不满,嘟囔了一句:“都是些基本功,没什么。”
   “方进军的基本功就是扎实。”李清影听到了秦于夏的嘟囔,柳眉挑了挑,笑着说道:“我看我们学院没有几个人比得上他。”
   “这话未免太过了吧。”秦于夏不服气地扬了扬金黄的头发:“江南医学院在全国可是小有名气,基本功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工人。”
   “什么小工人,这话多难听。”李清影有点偏向方进军,白了秦于夏一眼:“不服可以比试一下。”
   “比就比。就拍有人不敢。”秦于夏语气带着挑衅。
   方进军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毫无思想准备,下意识地看了看凌威,凌威笑着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晃了晃。方进军眼中露出一丝自信,望了望笑眯眯的李清影,然后正视秦于夏,语气缓慢冷静:“我接受。”
   “什么时候?”秦于夏当然不甘示弱,自信满满。
   “随时奉陪。”方进军话语干净利落,针锋相对。他性格温和,一般不和人争论,属于退一步海阔天高的人,可一旦决定下来,就会义无反顾,有一种乡村人那种八头牛拉不回的倔劲。
   “一言为定。”秦于夏撇了撇嘴,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有点不协调,尤其是旁边站着的那个人,方进军称他叫木头,大墨镜后面似乎透露着令人压抑的气势,似曾相识,心里感觉憋得慌,立即向李正教授笑了笑:“李教授,我先告辞。”
   秦于夏走出门,方进军松了一口气,眉头微微皱了皱,看着凌威苦笑了一下,语气坦诚:“木头,他可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又在一春堂实习,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放心吧,你一定会赢。”凌威拍了拍方进军的肩膀。
   “你怎么知道方进军会赢?”李清影疑惑地看着凌威,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刚才是他最先发现秦于夏的疏忽。看身份只是一个建筑工,举手投足却是大气稳重,不容小视。
   “原因很简单,方进军的基本功本来就比秦于夏扎实。”凌威的回答并不能让李清影满意,但语气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就连方进军听到话的一刹那都觉得自己真的行,眼中充满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