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夏天,春日的炎热在中午虽然强烈,黄昏时分,随着太阳渐渐西沉,空气凉爽了许多,陈雨轩一身纯白色工作服,脸颊衬托得红润艳丽,站在保和堂门前,望着来去的行人,迎着凉风深吸一口气,活动一下坐得有点僵硬的腰肢,心情稍微欢快一点。【
   一连几天,凌威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保和堂原来研制一些保健药方和办药厂的事也耽误下来,生意倒是没有减少,还有增加的势头,欢喜之余,陈雨轩忽然发现保和堂的兴旺和凌威密不可分,没有了凌威,她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显得六神无主。
   她专门到凌威居住过的院子里寻找过,凌威根本就没有回去,反而引起华月的担心,几乎每天都让小虎来问一次,问得陈雨轩感觉凌威就像被保和堂谋害了一样,祝玉妍也是每天都来,一直没有说明那天举行舞会的晚上在永春岛凌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她忧郁的眼神看出不寻常。最近几天祝玉妍身边多了个英俊的程新华,陈雨轩更加不好打听那天晚上的细节。
   “死凌威,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陈雨轩轻声念叨着,眼前浮现出一张略带沧桑的脸颊,还有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原来觉得一点也不好看,根本无法和现在青春活力四射的男生相提并论。可现在忽然觉得很温馨,就连那短短的胡须在记忆中也变得充满魅力。有一种想迫切见到他的愿望,可凌威就像一阵风,走过了了无痕迹,没有家,也没有亲人,只有几个朋友,根本无从寻早。
   他会不会就这样永远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陈雨轩忽然觉得一阵心慌,还有一点酸楚,紧接着精神一震,自己这是怎么啦,难道会喜欢上那个胡子拉碴的凌威,他是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吗?不是,绝对不是。可自己为何想不起自己的白马王子是什么形象,那可是自己幻想一千遍的影子,怎么被凌威那种深邃的眼神抹杀了。
   想了一会,心中更加烦乱,这可不是自己的性格,陈雨轩用力挥了一下手,似乎要挥去淡淡的忧愁,大声叫道:“梅花,过来。”
   “来了,二小姐。”梅花脚步轻快地跑出来,白色工作服掩盖不住她含苞欲放的身姿,曲线玲珑,笑容清纯中有了点淡淡的妩媚。
   “收拾,收拾,今晚去跳舞,好久没有放松一下了。”陈雨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舞厅。
   “ok。还有两位病人需要针灸,我干完就换衣服。”梅花大声笑着,走回大厅还脚步轻盈地打了个旋转。
   “大师姐,这么高兴,有喜事吗?”赵方*毅正在开药方,抬起头向梅花笑了笑。方正的脸上一双大眼光芒闪闪,很有点男人气质。
   “二小姐让我晚上陪她去跳舞。”梅花兴奋地晃了晃马尾辫。
   “两个女生跳舞多没劲。”赵方*毅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陪你去。怎么样?”
   “二小姐没有说邀请别的人。”梅花犹豫了一下,觉得赵方*毅的话有点道理:“要不,我和二小姐说说。”
   “不用说了。”赵方*毅摆了摆手:“我请你,花费都是我买单,总可以了吧。”
   “这样多不好意思,让你破费。”梅花笑得眉毛弯弯。
   “请到大师姐这样的美女,是我的荣幸。”赵方*毅笑得有点意味深长,目光在梅花身上不住观看。
   “你别油嘴滑舌。”梅花噘了噘嘴:“你相不相信我能一掌拍死你。”
   “那我可是求之不得。”赵方*毅笑得有点无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四周的工人发出一阵笑声,就连老中医辛好古看着两人斗嘴,也发出淡淡的微笑,大厅里气氛立即一片温馨。但是赵方*毅却不知道,有朝一日,梅花真的会差点拍死他,而且也只是一掌。
   大门口,陈雨轩刚要转身回店里,楚韵从一辆出租车上跳下来,脚步匆匆地踏上门前的台阶。陈雨轩疑惑地说道:“楚韵姐,现在来保和堂,有什么急事吗?”
   “我是为了那几位考古专家的怪病而来。”楚韵直奔主题,语音清脆利索。
   “有什么好的进展吗?”陈雨轩一边说一边把楚韵让到大厅就坐。
   “没有。”楚韵拂了一下鬓角的秀发,眼睛明亮:“中医科退休的石老先生向卫生部门做了申请,明天中医界一起会诊一次,你抓紧安排,这可是个扬名的好机会。”
   “好机会?”陈雨轩苦笑着摇了摇头:“上次祝玉妍的病完全依靠凌威,这次凌威不在,我们能有几分把握,何况还是个全国专家都束手无策的怪病。”
   “总要试试吧。”楚韵语气也缓和一点,凌威不在确实是个问题。
   “去,当然是要去的。”陈雨轩面色平静:“就算没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能临阵脱逃,见识一下也好。”
   楚韵和陈雨轩同时想到了凌威,那个普通而又奇怪的青年,此时此刻他在哪里?
   凌威当然还在建宁,他正戴着宽檐帽和大墨镜,跟随着方进军穿行在钢筋混凝土钢管木方等杂乱不堪的建筑工地。他没有和方进军并肩而行,是因为方进军身边有一个美女,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白衣天使,李清影。
   李清影还给方进军带来了一身白色衣服,方进军死活不愿穿,理由是自己只是业余爱好,和医生扯不上边,穿上心里不自在,还是和凌威一样,穿着蓝色工作服舒服一点,工地的工人也感到亲热,像个自家兄弟。
   下午从李正教授那里出来,三个人草草吃了点东西,就马不停蹄,一口气跑了五个工地。每个工地对方进军和李清影都比较熟悉,他们刚停下脚步,就有带班的小工头大声打着招呼,然后吩咐那些干活的工人:“暂时停一下,需要调理小毛病的快点到宿舍,抓紧时间。”
   一些工人立即大步跑过来,打了声招呼,开始洗脸洗手,有的还特意到大卫生间里冲个澡。美女在场,任何人都会特别注重自己的形象,民工也不例外,因为他们是男人,比起那些开着宝马车的公子哥们,某些地方更像男人。
   都是些常见的小毛病,跑肚拉稀,关节疼痛,腰膝酸软,还有崴了脚,伤了手腕等,方进军和李清影态度却十分认真,望闻问切,虽然不是精通却做得很到位。他们两人下针,起针,不停忙碌,凌威在一边则是帮着消毒和安排病人。每治疗完一位病人,方进军就拿出一个本子详细记录,吩咐注意事项和下次针灸的时间,因为中医针灸按疗程,工人又忙,时间多数安排在晚上,凌威终于知道方进军为什么晚上经常不在,他就是穿梭在一个个工地,不停奔忙着。也是他基本功扎实的原因之一。
   李清影和方进军忙得满头大汗,却是满脸愉快,不停和那些工人们说着笑话。治疗都是免费,临走时李清影还会赠送一些膏药和中成药给那些困难的老工人。当然工人也很慷慨,几元钱一斤的大西瓜一次性就抱来几个,当然,凌威和方进军还有李清影三个人吃不了多少,都是大家分了,一个个吃得满嘴流着蜜*汁。
   还有细心的人买来李清影特别爱吃的开心果,价格挺贵,李清影临走时总要给他们钱,他们
   死活不收,理由只有一个,简单得无法拒绝:“李姑娘,一点开心果,你要是给钱,就是拿我们不当人。”
   劣质的医疗条件,昏暗的灯光,普通得有点邋遢的病号,李清影和方进军却始终面带微笑,有的人伤口化脓,李清影还亲手清洗消毒,包扎。
   凌威站在一边,忽然感到心中一阵温热,李清影和方进军不是优秀的医生,方法也不一定奏效,但有一点肯定,这里有世界上最和谐的医生和病患关系,亲如一家人,离开工地的时候,走在乱七八糟的材料中间,总会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工人在一边不断提醒:“孩子,小心点。”他们目光慈爱,就像看着自己的儿女。
   走在回自己工地的路上。方进军买了三个蛋筒,三个人一边走一边吃着,心中一阵清凉,刚才忙碌带起来的劳累似乎烟消云散,凌威看着不断讨论病症的两个人,心中一动,忽然笑着问:“你们这样忙来忙去,究竟为了什么?”
   “为什么?”方进军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喜欢针灸,能够解除那些兄弟们的痛苦,我累一点也很高兴。”
   “你们认为医生这个职业伟大吗?”凌威接着问。
   “救死扶伤,当然伟大。”李清影脱口而出:“不然我就不会选择学医。”
   “假如你费尽心机救了一个人,而她却要杀了你,你们还想治病救人吗?”凌威的语气忽然沉重,这是他心中解不开的结。
   “世上哪会有这种人。”李清影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岂不是太狼心狗肺。”
   “不管有没有,你们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凌威静静地看着两个人。
   “遇到这种事确实打击积极性。”李清影思索了一下:“我也会对救死扶伤失去一点信心。”
   “你呢?”凌威看着方进军淳朴的脸颊:“你会怎么想。”
   “我首先不相信会有这种人。”方进军回答毫不犹豫:“即使有,也不会影响我治病救人,一个人心地不好不代表每个人都不好,我不会记得仇恨,只记得有许多人生病,甚至连医药费都花不起,他们需要我。”
   因为需要,多么简单的道理。凌威茫然地跟在方进军和李清影后面,沉默无语。需要,才是一个人的价值。祝玉妍伤害了自己,不代表所有病人都有错,自己又何必太纠结,不理会她就是了,难道真的要因为这件事放弃自己热衷的事业?
   其实,凌威心中纠结的还有一部分是感情,他心里有另外的女孩,但不代表他在祝玉妍的美丽温柔下一点不动心,只是自己有点排斥不愿承认罢了,想起最后那晚祝玉妍白皙的胸脯和修长光洁的腿,他的心中依然还会有一丝冲动,他甚至恨自己这点冲动。
   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然,在女人问题上,再聪明的人也会彷徨无计,而且无法向别人诉说,唯有自己辗转反侧,不停思索。
   晚霞吐露着最后一点艳红,三个人回到工地大门口,一群人正迎着他们,凌威一抬头,忍不住吃了一惊,领头的居然是秦于夏,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带着挑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