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插在胸前,随着小雪的剧烈咳嗽颤动着,胸前的衣衫殷红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叶小曼更加六神无主,手臂拢着小雪的双肩,下意识叫着:“小雪,小雪,你看着我,别闭上眼。 ”
“小叶姐姐,我好冷,好累。”小雪声音开始飘忽。叶小曼转脸望着凌威:“你快点救救小雪,快点啊。”
凌威苦笑了一下,身体离开倚着的大石,向前走了两步,全身无力,晃了晃差点栽倒,林老爷子慌忙伸手扶住。楚天放向凌威伸出手掌:“把银针给我。”
凌威把手伸进腰间的针囊,有点费力地抽出几根银针,楚天放接过去,在小雪胸部匕首附近扎了两针,用于止血,又在心经上下了一针,停下手,观看小雪的脸色。
“伤到了肺部,在手太阴肺经的云门穴和中府穴下针,斜向上,补气。”凌威看着还在咳嗽的小雪,继续说道:“现在是未时,人体十二经脉中小肠经旺盛,主宰一身气血,取肩贞和天宗两个穴位。可以让体能稍微强盛一点。”
楚天放对针灸也是有独到的造诣,稍加思索就知道凌威使用的针灸原理和子午流注相通,但比较高级,就像研究一门学问一样,触类旁通,许多针灸方面的难题立即迎刃而解,心中窃喜,立即按照凌威的吩咐在小雪身体上下针,手法娴熟,几分钟后,小雪的神智清醒了一些,散乱的目光有了一点神彩。楚天放伸手把了把小雪的脉搏,微微点了点头,叶小曼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肺部受伤,必须马上动手术,但愿这里的手术条件能够好一点。”楚天放还是有点担忧,作为医生,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是一个道理,病人只要不脱离危险,每一分钟都可能发生意外,尤其是小雪这样的刀伤,更是难以预测,假如伤到肺动脉,下一分钟就可能鲜血流满肺部而窒息死亡。
“只要能到医院,我让全国最好的外科大夫过来。”叶小曼望着向下的山道,语气充满坚决。
山道上急匆匆走过来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来到近前,放下折叠式担架,把小雪小心地放在上面,叶小曼指了指凌威:“还有他,也要抬上。”
凌威已经取下腹部的银针,身体更加虚弱,也不坚持,仍由两个医生把自己放上另一个担架抬走。担架只有两副,叶小曼由原来的被抬着变成步行,程怡然架着她的一只胳膊,走得小心翼翼。那几具尸体也被专门的人抬下山。叶小曼的眼睛在凌威和小雪身上看来看去,满脸担心,害怕一眨眼两个人中谁就不见了,短短的一天让她再一次看清了生死,以前是自己的,可以用心理缓解,现在是别人的,她才知道担心焦急是什么滋味,也知道了凌威为什么急急忙忙到云梦山为她寻找治病的药方。
两辆救护车停在风景区的草坪上,除了林老爷子,几个人都多少有点伤,直接全部爬上车,中年刑警拦住林老爷子:“老人家,请您跟我回去先做一下记录。”
“不行、”叶小曼忽然从救护车里探出头来:“老爷子必须跟我们一起走,还有人需要照顾,我们在芙蓉镇医院等你们记录,现在人命关天,请这位警官行个方便。”
“也行。”中年警官笑得很和蔼,看了看还在流血的小雪:“你们快点去医院,我等会处理完眼前的事就过去。”
救护车一路鸣叫着前进,都是小道,速度快不起来,凌威呼吸着氧气,精神振奋了一点,看了看柳明柳暗兄弟两:“等会警察询问不要多言,就说你们和小雪是住在山里的兄妹,替我们带路的。”
“知道。”柳明应了一声。叶小曼在一旁摇了摇头:“这样不行,你们就说是程怡然带来的,按照程怡然的吩咐去做。”
程怡然听了叶小曼的话,立即凑近柳明柳暗兄弟两低声嘀咕了一会,兄弟两连连点头。小雪把一直提在手中的陶罐递给程怡然:“这个收好,有用。”
“破罐子有什么用?”程怡然不解地翻看着,陶罐上隐约有一些字迹,仔细看了看,不认识,疑惑地看了看叶小曼:“小姐,这是什么字?”
叶小曼瞄了一眼楚天放,对着程怡然微微笑了笑:“你先收起来,以后再说。”
救护车进入小镇的街道,快了很多,转了几个弯停在芙蓉镇第一人民医院的广场上,医护人员跑出来,把小雪直接推进了急救室,柳明柳暗也做了简单包扎。:“凌威只是虚脱,被安排在一间普通病房观察,他哪有心思躺着,林老爷子扶着他和叶小曼等人一起来到手术室外,坐在走道上的长椅上,焦急地等待。
楚天放看了看大家,轻声对凌威说道:“今天谢谢你们带我出来,我先告辞。”
他虽然是被小雪逼着进入禁区的门,但那也是自愿闯进鬼谷,对于小雪拉着他逃出来庆幸之余多少还是有点感激。
“不用客气,刚才你也替小雪针灸了不是吗?”凌威也不大想挽留楚天放,离开也好,等会警察询问大家好统一:“我们后会有期,等会警察询问我就说你和我们偶遇,要是给你打电话你记得怎么讲就是了。”
“明白,后会有期。”楚天放这次受尽挫折,九死一生,有点沮伤,也懒得被警察问来问去,向凌威客气了一下,看了看程怡然手中的陶罐,转身走了出去。
楚天放刚刚离开,叶小曼和程怡然交代了几句,程怡然快步跑出去,不一会儿转了回来:“小姐,按照你的吩咐,我和院长说了,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小雪,不过、、、、、、”
“不过什么?”叶小曼抬头盯着程怡然,眼神焦急。
“院长说小雪的情况比较严重,转院是来不及了,只能尽力,他们在联系省里一位外科专家,刚好在云梦山休假,马上过来。”
“那就让他们快点,来不及就用直升飞机,旅游区不是有游览的飞机吗,我们出钱,无论是多少。”叶小曼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看情形就是让她现在买一架飞机都会毫不犹豫。
“我已经这样说了。”程怡然轻声说道:“小姐,我们现在只能等。”
等,许多时候都是最无奈最让人焦急的事情,尤其是手术室外的等待,让人有点六神无主,每个人都是眉头紧皱,柳明柳暗不时搓动双手,站起来走两步又坐下。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刺眼地亮着,照得人心里更加发慌,又过了一会儿,凌威忽然转脸看着程怡然:“把小雪的千年人参取一小片,用陶罐熬点水过来。”
“干什么?”程怡然一边打开小雪的包袱,一边随口问。
“我想尽快恢复点体力。”凌威看着程怡然手中拿出来的人参:“这里应该有熬药的地方,你现在就去。”
程怡然用随身带的水果刀切下一小片人参,还是有点疑惑地看了看凌威,现在小雪的生命正在危急时刻,凌威竟然担心着自己的身体,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难免有点显得无情。
“按照凌威的话去做。”叶小曼小声提醒程怡然:“快点。”
叶小曼的话程怡然都会照办,立即转身走了出去。芙蓉镇是山区小镇,又是药材重要的集散地,中药运用比较多,第一人民医院的中医科在院里占有很重地位,也就有一大间专门熬制中药的厅房,供住院的家属熬药,有许多煤球炉,几元钱就可以用。程怡然在陶罐里加了点水,放入人参片。陶罐没有盖,但口比较小,加热也很快,熬了几分钟,程怡然用一块湿布端着陶罐直接回到手术室门口,距离比较远,又是初冬,气温不高,到了凌威手中陶罐里的水已经不太烫,他立即端起来,咕咚咕咚直接喝下去一大半,然后把剩下的递给叶小曼,示意叶小曼喝下去,他自己则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过了几分钟,苍白的脸颊有了点血色,好像精神了一点。
凌威身体恢复了一点,除了叶小曼面露喜色,其他人都有点不以为然,尤其是柳明柳暗兄弟两,爱憎分明,脸上露出明显的鄙视之色。小雪是他们鬼谷的公主,现在生命岌岌可危,作为小雪名义上的丈夫,凌威自己也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却在这时候服用补品恢复自己身体,似乎对小雪很淡然。让他们很生气,心中暗暗嘀咕,小雪有什么三长两短,一辈子也不理会凌威这种无情之人。
林老爷子原本对凌威很佩服,但此时也为他感到一点尴尬,不再关注凌威,干脆把目光对着手术室门上的红灯,来个眼不见为净。
吱嘎一声轻响,手术室的门,一位年轻医生快步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摘下口罩。柳明柳暗立即围过去:“医生,小雪怎么样了?”
“我们正在抢救。”年轻医生脚步不停:“院长说的专家怎么还没有到,我现在去问问。”
柳明柳暗一下子愣住了,等待专家,潜台词就是里面的人已经无能为力,而专家还不知在哪里。这意味着小雪被晾在了手术台上,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第433样来回几次,然后站起身来到窗口,望着医院的大门口。
作为一家大医院的院长,四十七岁的于华然可以说是年轻有为,最近又被提名为市里卫生部一位负责人的候选,对于完全凭实力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好机会,只要好好表现一阶段就可以平步青云,偏偏天有不测风云,前几天接连出了两次医疗事故,虽然很小无伤大雅,但也给他的前途抹上点小阴影,令他几天坐立不安。中午入院的那位姑娘被匕首插入胸腔,肺部严重受伤,自己是外科出身看了病历也感到棘手,保险起见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外科主任,现在他就是明哲保身,不犯大的错误就行。虽然有点违背救死扶伤的职业道德,但前途要紧。
不过,那个叫程怡然的一席话又让于华然为难起来,程怡然明确告诉于华然,这位小雪姑娘是她们总裁的朋友,而这个总裁就是有名的跨国集团铭宇集团,程怡然说她们打算在芙蓉镇做药材大企业。搞投资可是山区小镇的重点项目,有关领导是计入政绩的,格外重视。程怡然说可以把功劳记在于华然头上,就说是他引进的。这可是好机会,如果引进一个大企业,于华然进市里卫生系统就是铁板钉钉。但程怡然有个条件,就是治好小雪,不惜一切代价。
最让于华然要命的不是程怡然开出的条件充满诱惑,而是接下来的话让他胆寒,程怡然说得很直接:如果小雪有什么不测,铭宇集团就不会在这里投资,而且会把这笔账同样算在他于华然头上。
飞来的机会也是飞来的横祸,于华然从程怡然的气势上看出这姑娘不一般,她确实可以帮一个人大起大落,至于让自己飞黄腾达不一点做到,但如果躺在手术台上的姑娘死了,他们一定能让自己一败涂地。
于华然很聪明,立即做出选择,全力以赴抢救小雪,他刚刚打听到一位省里的外科专家在云梦山旅游,立即发出邀请,可是外科专家迟迟未到,一种不祥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
“院长,那位专家来了没有。”一位青年医生身穿蓝色手术服,口罩挂在耳边,急匆匆走进办公室,大声叫嚷着。
“余庆,你嚷嚷什么。没看到我们正在商量吗?”一位岁数大一点的副院长对着年轻医生瞪了瞪眼:“不懂规矩。”
“规矩,您还在这谈规矩。”年轻医生余庆的脾气有点暴躁,嚷得更加厉害:“现在病人就躺在手术台上,随时都会送命,我们的主任已经束手无策,如果再不拿出好的方案,如何向病人家属交代。”
于华然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挥了挥手:“不用等专家了,我亲自上。”
“院长。”余庆有点意外,惊讶地看着于华然。
“怎么?我两年没做手术难道就忘记了。”于华然自信地笑了笑,从余庆的身上他看到了当年自己意气风发的岁月,心中也涌起一种冲动,既然专家没有来,自己就尽力而为吧,问心无愧。另外还有一个自己都不愿面对的原因就是自己不出手如果小雪出现意外那个程怡然不会放过他,他当年毕竟是这家医院最有名的外科大夫。
院长出马,立即有几个老资格的医生跟随,一群人直奔手术室,刚到门口,一位颌下有点胡须的年轻人忽然拦在面前,看着于华然:“我叫凌威,也是个医生,想知道病人的具体情况。”
“闪开。”余庆却不以为然,大声呵斥:“你既然是医生就知道救命要紧,滚一边去。”
语气虽然粗鲁,但是为了救人,就算打凌威一两下凌威都可以谅解,凌威继续看着走在中间的于华然,语气不容置疑:“请您快点告诉我什么情况。”
余庆刚要伸手推开凌威,于华然看了一眼凌威身边的程怡然,立即拦住余庆,快速说道:“刀伤触及肺部和心脏边缘,受伤的血管过多,不断有鲜血渗出。”
“这手术你们做不了,我来吧。”凌威话语一出,于华然等人吃了一惊,对方居然一下子就看出医院的弱点,同时申明他可以做。看年纪并不大,凭什么如此自信?
“认识建宁市长宁医院的史长春院长吗?”凌威必须抓紧时间找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的东西,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拨号码。
“史院长?见过。”于华然语气比较恭敬:“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有幸在全国座谈会上见过几次。”
“那就好办了。”凌威把手机凑近嘴边:“喂,史院长吗,我是凌威。”
“凌威啊,你在什么地方?怎么好久没来看我,是不是把我这个老骨头忘记了。”手机声音很大,传来史长春浑厚的笑声。
凌威无暇叙旧,把手机递给于华然,于华然微笑着:“史院长,我是于华然。”
“小于啊。”史长春记忆力还不错,立即想了起来:“云梦山芙蓉真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怎么?凌威到你那里上班了?”
“不是,只是偶尔路过。”于华然解释着。
“我说嘛,我让他到我这个全国著名的医院做外科主任,未来我的接班人他都不干,怎么会到你那里。”
史长春的笑声很爽朗,但他的话立即让大家对凌威刮目相看,如此年轻竟然得到史长春如此推崇,太有点匪夷所思。就连林老爷子都惊讶得微微张着嘴,最夸张的是余庆,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下来,凌威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就算一出娘胎就做外科手术,也不可能成为全国著名医院的院长候选人,那需要极高的医术还要有道德水准。
于华然震惊了一下,还是有点不大相信,对着手机说道:“史院长,这里有一位危重病人,凌威说他可以做手术。”
“他说可以就可以。”史长春根本不问是什么病,具体情况,显得对凌威充满信心:“记得让凌威做完手术滚回来见我,楚韵到京都进修去了,他也该帮我点忙才是,还有几个外科大手术等着他呢。”
“进去吧。”于华然把手机递给凌薇,微微点头。
凌威跟着一行人鱼贯进入,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了起来,红灯闪动,映照着柳明柳暗还有林老爷子充满惊讶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