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睁眼一看,正看到那报数之人打开小瓶向他伤口上洒下了一些粉末状东西。
“啊……”
屠方扯着嗓子一声暴喝,那钻心至极的疼痛让他无法适从,他开始含糊不清地说道:“两位大爷,饶了我吧……”
两名行刑之人只能置若罔闻,一个提刀割着,一个大声报数,顺带着给他伤口上洒点东西。
每一次下去,屠方都会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响彻在古战场之上,让无数人听了为之毛骨损然。
佛门玄德法师面显疑色,他向身旁的逍遥上人低声问道:“逍遥兄,那小瓶中是什么东西?”
逍遥上人微微一笑,捋着长长的胡须,言道:“那是俗世百姓吃饭时必不可少的两样东西——辣椒粉和食盐!”
“什么?”玄德法师眉头一挑,终于明白屠方为什么会发出如此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他看了看李夜,微微摇头,言道:“这个李夜,心太狠了!”
逍遥上人摇了摇头,言道:“大师错了,若是与屠方和欧阳白所做的事情比起来,李夜真的太仁慈了。”
玄德法师低声念了一句佛号,抟捻着手中佛珠,不再说话。
人潮之中,傲邪君的面庞之上显出一道邪魅的笑容,轻声自语道:“主公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啊!”
四个时辰之后,红日西坠,晚霞飘飞。
刑台之上,屠方几乎成了人干,骨架之上沾满了鲜血,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是那么的醒目,那么的惊心动魄。
报数之人早已觉得喉咙发干,但他必须坚持着,看到尖刀再次割下,他连忙扯着嗓子喊道:“三万五千九百九十九刀!”
还有最后一刀!
而屠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任凭报数之人洒下辣椒粉和食盐,此时的他,只存着一丝极为微弱的气息,有那么几个瞬间,两个行刑之人都以为他已经气绝身亡了。
“停!”
突闻李夜命令,行刑之人立时住手,恭候李夜前来。
李夜来到刑台之前,向他们颔首示意,接着拱手一礼,言道:“谢谢你们。”
那两人哪里敢受李夜之礼,“噗通”一声便是跪了下去,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起来吧!”李夜上前扶起两人,他看着面前两人显出的疲惫之态,温和地说道:“下去休息吧!”
两人又是一礼,言道:“多谢护国公!”
李夜一直用神识观察着屠方,所以知道他并未死去,他扫视着各方看台,高声言道:“屠方败类,丧尽天良,行千刀万剐之刑,以此告慰逝去的世俗百姓,如今还剩一刀,李夜以这一刀立誓,但若发现仍有残害世俗百姓的修士,李夜上穷碧落下黄泉,定叫他有死无生!”
“斩!”
李夜一声暴喝震彻云霄,顿时化掌成刀,顺着屠方的颅骨狠狠地劈了下去,这一击将屠方的身体连带着下方的刑台彻底震成粉碎。
一缕魂魄从屠方身体飘飞,李夜瞳孔一缩,扬手一把将其捏成齑粉。
屠方此人,就此彻底烟消云散!
缕缕清冷的微风吹拂过来,李夜发角飘扬,他跃上高天,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对准了面若死灰的欧阳白。
所有人都明白,终结欧阳白的时刻终于到了!
将近一天的时间,身在古战场之中的人们滴水未进,但此时的他们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连那些世俗百姓们,他们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但在这个时刻,他们各个精神饱满,要亲眼见证禽兽不如的欧阳白以死谢罪。
李夜打开圣旨,高声念出:“修者欧阳白,身为论剑山庄之主,份数正道巨擎,理应上奉天道,中守伦常,下护百姓,然他虽有人形,但无人心,藐视天道,枉行不法,其行卑鄙龌龊,禽兽不如,其所犯罪行在修真一界数千年来极为罕见,谨以此历数他数项罪状,公示天下!”
“其一:藐视天道,妄自尊大!”
“其二:不尊公义,不奉伦常!”
“其三:羞为人夫,愧为人父!”
“其四:偏奉邪道,修炼魔功!”
“其五:私建邪门,专害百姓!”
“其六:辣手摧花,中饱淫欲!”
“其七:巧言令色,图谋天下!”
“其八:鬼蜮伎俩,迫害同道!”
“其九:冒犯尊威,辱及人帝!”
李夜收起圣旨,冷漠地看着欧阳白,言道:“除此之外,数多年以来,从中原一地和南海福江城失踪的大量精壮男子,这一切都要算在你欧阳白的头上,你可心服?”
欧阳白猛然抬头,怒目圆瞪,吼道:“本尊不服!”
“什么?”
看台各处,好些人像是听错了一般,他们看着欧阳白,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勇气,竟然不服这由世俗界和修真界共同商定的判决。
只见欧阳白瞪着远处魔族之中的圣魔老祖,言道:“你所说的所有罪名老夫都认,但中原一地失踪的精壮男子,都是魔族彭无天指示老夫做的,而福江城失踪之人更是与老夫无关!”
“什么?”
这一次,所有人又将目光转向了魔族一方,但见圣魔老祖当空而坐,风轻云淡地说道:“像这种下作的东西,给老夫提鞋当狗都不配,我岂会与他合作?”
一句话,将魔族置身事外,但却将欧阳白推入了万丈深渊。
“你……”欧阳白怒火攻心,一口黑血喷出,看着无数人眼中几欲喷火的样子,他已明白,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再相信他的话了。
欧阳白再次抬起头,扫视着正台上的众家之主,言道:“问问你们的良心,你们哪一个人没有图谋天下的野心,老夫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实已无话可说,但那最后一条,本尊万死不认!”
又道:“想当年本尊仗剑行天下,荡平无数不平事,你们可还记得吗?”
正台之上,众家之主低声叹气,欧阳白说的对,论剑山庄身为正道大门,在他的领导下,对这个天下的确付出了很多。
这时候慕奚笙走了上来,面对这个曾经收留他的亲人,也面对这个曾经将他逐出山门的师长,他直面而视,言道:“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并不能相抵,你为天下修士树立过榜样,你也受尽了天下的敬仰,但正是这份荣耀害了你,让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所以才酿下了今日苦果,今天天下修士能这样对你,其实已经很公平了!”
又道:“再说那最后一条,你忘记了这俗世百姓真正的主人是皇帝叶龙轩,你在中原一家独大,曾多次为难过世俗皇帝,这一切你自己心知肚明,那圣旨上白纸黑字写的一清二楚,世俗皇帝胸襟广阔,那每一项罪状都未曾对你有半点冤枉,难道你还不知足吗?”
言毕,慕奚笙静静地看了看欧阳白,然后在天下修士和无数世俗百姓的目光中,他跪在了欧阳白身前,恭恭敬敬地奉上大礼,一拜到底,言道:“姑父,悔罪吧!”
一声姑父,欧阳白心头如遭重击,从慕奚笙的语气之中,他知道这是慕奚笙第一次心甘情愿地这么称呼他。
然而欧阳白并没有承领慕奚笙之言,他寒声冷笑,咆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给我滚!”
慕奚笙再次一拜,随后起身,摇着头退到了一旁,再也不去看欧阳白一眼,他能做的已经做了,他只求心中无愧。
叶龙轩看向李夜,言道:“开始吧!”
“不论你服不服,今日就是你的末日!”李夜走上前来,冷漠地看了一眼欧阳白,随后面向看台各处,言道:“以此九行大罪,判处欧阳白九九八十一颗断魂钉之刑,起断魂柱,即时行刑!”
古战场刑台中央,逍遥上人和西黄散人联手发力,凝练出一根粗壮的柱石,并将欧阳白绑缚在上面,他二人一左一右,以防意外发生。
李夜向高台之上的众家之主行了一礼,言道:“有请诸位前辈!”
陆寒等人起身来到了高台之前,这是事先商议好的决定,对于欧阳白的刑罚将有他们来执行。
毕竟欧阳白身为论剑山庄之主,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曾经为了天下苍生确实做过许多有益的事情,如此行事,也是对他最为公平的一种处决。
“哼!虚伪!”魔族千手鬼王面显不屑之色,言道:“若是换做老夫,早就上去将他撕成碎片了,那还用得着如此麻烦。”
残血娘娘“咯咯”一笑,言道:“所以说人家是正道,而我们是魔族嘛!”
李夜看到陆寒等人手掌之上隐隐有光芒凝聚,知道他们已是准备妥当,遂开口道:“行刑!”
“慢!”
就在逍遥上人举起手的时候,一道凄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所有人转过目光的同时,欧阳白却像是遭了雷击一般,直接愣在了当场。
遥远的天际,两道曼妙但显得踉跄的身影似是划过时空,又像是从远古而来,带着一身的憔悴疲惫之态,缓缓地走进了古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