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师起身回礼,言道:“素老哪里话,是老朽太过性急,错怪了二位,一切错因都在我蛮荒部落,两位重信守诺,甘愿身赴险地,此番气概,老朽佩服之至,佩服之至!”
  玄素二老向在场蛮荒之人一一行礼之后,向大巫师言道:“请!”
  “请!”大巫师主动带路,向殿门口走去。
  巫天殿外,阳光高照。
  一行人走至祭台之上,玄老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白衣老者,忽地开口言道:“想必这位就是蛮荒部落中抱山殿的守护大祭司!”
  白衣老者听闻语声,微微一笑,言道:“正是鄙人!”
  蛮族大巫师也附和着言道:“他是我族扎昆大祭司,不知玄兄有何指教?”
  玄老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大祭司手中权杖之上散发着光芒的青色珠子,言道:“指教不敢谈,我观扎昆大祭司所用的法器之上有一颗宝珠,若我所观不差,此珠乃为魔教大凶之物‘青龙珠’,若在以后遇到魔教之人,大祭司定当多加留意,以防不测。”
  “哦?”大祭司心中一怔,突地想到几年前他打伤的一个人,他想到了那人离开之时,目光还在留恋他权杖之上的那颗珠子,原来这颗珠子竟然是魔教之物。
  大祭司不过一瞬便恢复了正常神色,魔教之物有何奇怪,如若敢来,他也不惧!
  见大祭司不说话,玄老一步踏前,与大巫师并肩而立,言道:“走吧!”
  大巫师回身传令,言道:“出发!”
  一行人,飞临高空,迅速向蛮古荒林的方向疾飞而去。
  巫天神殿之前,数道光芒临空,留下偌大一个空荡荡的大殿。
  西北之地,九天玄塔。
  清风和煦,撩人心扉,这里是位于九天玄塔之中的第八层空间。
  面前是一块凸起的小土坡,上面布满了的杂草随风飘荡,土坡之上站着一位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
  而这个男子,正是李夜!
  奇怪的是,此刻站在这里的只有李夜一个人,原来是他刚进入九天玄塔第八层之中,就与其他人断了联系,跟在他身后的是神兽狻猊,而其他的人和神兽天鹿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经过短暂的失神和起初的惊讶之后,李夜迅速镇定,不是他不牵挂着其他人,只是经历了这么多艰难险阻之后,他也明白了九天玄塔的玄妙之处。
  在九天玄塔之中,每一关都自有玄妙之处,每一次危险的来临其实就是对通关之人的最大考验。
  如今进入第八层中,九天玄塔的设置让他们彼此分离,这就意味着新的挑战的到来。
  面对未知的前路,李夜重拾心境,坦然面对自己眼前的一切,因为他知道,既然进入了九天玄塔,那么就要各凭实力,各论机缘,生死造化全由天定。
  若是想要相见,或许只有通关之后,便可以见到其他人了。
  活在别人的阴影和保护之下,是永远成长不起来的!
  想定之后,李夜仔细打量着他所处的位置,不过越看越心惊,原来眼前一幕幕景象让他感到非常熟悉,而他的身体竟有一丝微微的颤抖,就似被触动到了心底最深处的东西一般。
  那神态,倒似遇到了久违的什么一般,让他有了几许彷徨、几许犹豫。
  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可以让李夜这颗久经磨练的心此刻都泛起了无数涟漪呢?
  反观对面场景,远处是群山,近处是村落,破旧的草屋,贫穷的人家,此时好似清晨时光,只见村落之中炊烟袅袅,鸡鸣狗叫,俨然是一副农家万象图。
  但就是这样一副图,深深地震撼着李夜的心境,此时他正在竭尽全力控制着心绪,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小村子竟然和他出生之地“天桥小村”竟然一模一样,就连一些细微之处都和原来那个小村别无二致。
  可是,自从魔教屠村之后,天桥小村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不复存在,那么眼前这个小村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和天桥小村这般相像?而出生之地为什么会在这里显出?
  难道,这是幻境?
  而它,为何如此真实?
  李夜强捺着心中的冲动,他不敢前行,他深怕这一步下去,他将万劫不复,因为他的心中明白,出生之地已然化为飞灰,不存于世。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却又说明出生小村就这样好端端地存在着。
  眼光胡乱扫动之中,李夜胸口起伏不断,心中带着一丝希望,向小村西面的一个地方慢慢地看去。
  轰!
  好若被雷击一般,李夜呆若木鸡,目光锁定之处,他看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外面用栅栏围起来的破败草屋,寥寥三间房,厨房屋顶,黝黑的烟囱中冒出缕缕青烟,而在中间房屋之中还有人影闪动。
  就在看到草屋的时候,李夜脑海之中陷入一片空白,下一刻,一股浓到极致的思念之意涌上心头,仿若开闸洪水,势不可挡。
  天桥小村,生他养他!
  天桥小村,曾经让他有十年之多的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生活!
  天桥小村,有他亲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玩伴!
  天桥小村,更有他最亲最敬最爱的人——父母!
  再也忍不住,再也不想忍,再也不管眼前的小村是虚幻还是实相,男儿的泪,肆意流淌,身后,点点泪水湿润着空气,留下淡淡的咸涩之味。
  李夜面上露出一个甜甜地笑容,他开始奔跑起来,不错,的确是奔跑,他没有动用一丝一毫法力。
  神兽狻猊站在一旁,同样打量着前方的景象,而它眼中闪过一道不可察觉的警惕光芒,就好似隐隐感到了有什么危险存在一般。
  微微低吼,神兽狻猊看到李夜奔跑前去,连忙跟上,不过看它的动作,似是要拦住李夜的去路。
  然而李夜的心,此刻全然放在眼前那小村之上,疲惫的心,飞向了家的港湾。
  双腿飞奔,李夜不顾身旁紧紧跟来的神兽狻猊,更没有注意它眼中闪出的奇怪神色,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那个家,只有那个他深深烙在心中的两道身影。
  五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跑着跑着,李夜的脚步放缓了下来,或许近乡情怯,他的心头升起一股害怕之意。
  他怕这真的是幻境,他怕在这里本以为能再看看父母,却让他空欢喜一场。
  神兽狻猊本要上前阻住李夜,当它抬头看到李夜眼中略显迷茫还带着浓浓思念和忧伤的眼神时,它忽然就地一滞,将李夜让到了前面。
  在神兽狻猊的记忆之中,自从与李夜相遇,它从来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就这样,李夜停在了离草屋五米之处,强忍着身体颤抖之意,他再次好好打量了一番草屋,伸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睁眼,发现面前的景象仍然存在。
  犹豫了一下,李夜猛然使力,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大腿上的皮肤,不由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待到再次凝神相望,他看到面前的一切照旧存在,不曾有丝毫改变。
  “难道是真的?”李夜长吐一口浊气,带着忐忑和希冀向草屋走去,心中不断地祈祷着:“如果是梦,请不要将它捏碎,哪怕只看父母一眼,吾心足矣!”
  最后一米,李夜伸出手一把推开了茅草屋栅栏围着的木门,当他充满勇气抬头看向里面的堂屋时,一个中年妇女的身影映入眼帘。
  “娘……”
  李夜再也忍不住,发出低沉的一声,任凭泪水夺眶而出。
  个头不高,身形单薄,鬓发斑白,土黄色的枯瘦面庞,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衣服,这个人这样的装束,是给予李夜生命的人,是他一生不敢忘记的人,她是他的母亲!
  且看李母,手中拿着一只还未做好的黑色布鞋,正在认真而细致地纳着鞋底,不时用针尖挠动着头发,好似那一针一线都饱含着爱与关切。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李夜心头悲痛,悄悄地挪动步伐,不发出半点声响,慢慢来到堂屋门口,而李母好似沉浸在绱鞋之中,未曾抬头看门口一眼。
  稍过片刻,李母转头向躺在土炕上休息的一位中年男子说道:“他爹,这鞋快做好了,等夜儿回来,他就能穿新鞋了。”
  李夜顺着李母的语声向炕上看去,又是一道熟悉到已经烙在心中的身影映入眼中,却不是他的父亲又是谁呢?
  只见李父光着粗糙的双脚,靠着身后的被子斜躺着,听到李母说话,他也言道:“是啊,好久没看到夜儿了,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回来?”
  “我们的儿子迟早都会回来的。”李母微微一笑,埋头继续绱鞋。
  一句话,刺进了李夜心头最柔软的地方,面前两道身影,是他一生最亲最爱的人,他停止了考虑,他不管父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他见到心中最愿意见到也最不愿意失去的人。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