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阴狠歹毒的功法!”李夜面若寒霜,问道:“他是几转?”
“三转!”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这……”
“说!”
“有些年头了。”
“这么说,你们杀了很多人了?”
“不不不!”看着李夜脸上的杀气,匪贼头目吓得连忙摆着手,道:“都是他指示的,都是他指示的!”
李夜冷声道:“一丘之貉,今日你便是花言巧语,也难逃一死!”
匪贼头目连忙磕头,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李夜手掌聚力,忽又想到一事,遂撤去掌力,言道:“你们的贼窝在哪里?”
匪贼头目听到这个问题,不由面露绝望之色,但这一次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却是没有说话。
李夜瞳孔微缩,忽地笑了一笑,言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先让你歇会,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匪贼头目刚抬起头,就看到眼前一黑,原来是李夜一掌将他击晕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李夜才是回身来到那数千难民面前的,但他发现那些人看着他的目光之中并没有半点感激之色。
李夜并不在乎,先是来到刚才已经吓晕过去的那对母女身旁,伸手轻轻点了几下,就见她母女二人悠悠醒转。
中年妇女怀中的小女孩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言道:“娘,我们是不是死了?”
“不,你们还活着。”李夜抢在中年妇女前柔和地说了一句,伸手欲要扶起她们,道:“起来吧,没事了。”
那母女二人站起身来,不过也没有对李夜道谢,李夜摸了摸脑袋,刚刚转身,看到一位老者向他走来。
老者近前,并未行礼,而是言道:“年轻人,你刚才所做的,我们都看到了,但你知道我们为何不向你道个‘谢’子吗?”
李夜微微一笑,言道:“我辈修行,当以天下苍生为重……”
“够了!”却见老者很不耐烦地挥手打断李夜所言,只听他道:“你们说的这些我们不想听,你想知道我们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的吗?”
李夜心中稍有不快,但没有发作,他只是点了点头。
老者淡漠地看了看李夜,言道:“我们沦落至此,就是由你们这些所谓的‘修士’造成的。”
“我们?”李夜讶然,不明所然。
老者看到李夜脸上的疑惑之色,言道:“知道古战场吗?”
李夜下意识点了点头,来的时候钱多多已经向他交代,修真大会举行的地方正是“古战场”。
老者道:“我们这些人,都是生活在古战场周边的人,只因为你们这些修真人士想要举办什么修真大会,所以我们便被赶了出来,如今无家可归,只好迁徙他方,另觅活路。”
李夜心头一惊,言道:“什么,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凡俗界不是还有皇室帝家吗?他们没有给你们做任何安排吗?”
“皇帝?”老者自嘲一笑,言道:“皇家之人都去向修士拍马屁了,那还顾得着我们的死活!”
李夜语塞,老者看着他,道:“其实你忘了,即使皇家之人,说到底还是凡俗之人啊!”
老者说完罢了罢手,随之向一旁走去,李夜看着他条萧索的背影,想说点什么,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老者走到人群之前,看了看众人,言道:“都走吧,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去寻找活路吧!”
言罢,那老者挑起身旁的担子,而那两个箩筐里面竟然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他们正张着一双纯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李夜。
李夜的心仿佛被什么碰触了一下,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而他的身体竟然微微抖了一下。
他只知道,这些人是无辜的,是不应该受这样一份醉的!
修道者,道在何方?
老者行到远处,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定定地看了看李夜,遂言道:“其实你们这些人,真的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嗡!
李夜直觉头脑之中犹若惊雷闪过,他本以为修道者就是凡人心中的神,可以随时给这些孱弱的人一些庇佑,保护他们平平安安,但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错的是多么的离谱,原来这些人的心中有他们真正的想法,那就是让所有修士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老者自顾前行,数千难民开始随着他的步伐而移动起来,直到此时也没有任何人过来向李夜道一声谢。
当然李夜并不在乎这些,而是那老者所言好似触到了他心中的某个地方,他的脑中此时很乱。
忽觉衣角被拉了一下,李夜低头一看,正是那个刚才被他救下的小女孩,但见她纯真的眼中闪烁着感激之色,向李夜低声道:“大哥哥,谢谢你。”
李夜忍住内心的悲伤,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言道:“小妹妹,你们多多保重!”
中年妇女平静地看了看李夜,然后拉起小姑娘的手,言道:“颜儿,走吧!”
小姑娘走到远处,回身向李夜挥了挥手。
个把时辰之后,数千难民已是走得远去,唯独留下身后那泛起的微微尘土。
李夜低头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暂时将这心绪放在脑后,他迈起步伐,向还在昏死过去的匪贼头目走了过去。
行之近前,李夜冲着匪贼头目的头颅就是一脚,那头目吃痛,呲牙咧嘴地醒转过来,但看到身前的李夜时,他有马上变成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
李夜此时心情很坏,他没有看匪贼头目,言道:“你说不说?”
匪贼头目环顾四处,发现那些难民已然离开,心中几番挣扎后,他指了指东面一处不算很高的山脉,道:“在那里!”
李夜忽地一把提起匪贼头目,二话不说便向那座山脉飞去,他的速度很快,眨眼间的功夫便已跃到了山顶之上。
在那山脉脚下,果然是成片的村庄,唯一与平常村庄不同的时,这个村子里有一些人携着大刀在来回巡逻,除此之外,便剩下农家人的那份恬淡与宁静了。
看着这个村庄,李夜想到了自己的家乡,但他明白眼前这个并不是自己的家乡,眼前这个村庄是一个养活匪贼的地方,而它养的竟是些亡命之徒,这样的地方,即便是再恬淡再宁静,也不过是一处贼窝。
李夜细看了片刻,发现在村庄后方不远处有一片很大的干草垛,他的心头突然有了主意,当即一把提起匪贼头目,又是向山下飘飞了一段距离,正好与那干草垛相距不远。
捡起地上一根木棒,李夜催动功法,引燃了木棒,一闪一闪的火焰在这白天之中并不是很显眼,但一旁的匪贼头目看着喷吐的火苗就像鬼魅一般,令他心寒。
李夜将火把递到匪贼头目面前,言道:“拿着它,丢到那座草垛之上!”
匪贼头目看着李夜面上风轻云淡的神情,他的所言所语好似在做着一件与他根本无关的事情。但是匪贼头目却迟迟不敢拿起火把,因为下面的村庄里有他的家人,也有那些刚才死去的匪徒的家人。
只要这个火把扔出之后点燃那个草垛,那么顺着风势,这星星之火必将成为燎原之势,顷刻间就足以将这个小山村化为灰烬。
对于他来说,这个地方是他的家,如今要让他自己毁了这个地方,他说什么也下不了这个狠心。
“不,我不!”匪贼头目说着竟然流出了两行浊泪,悲戚道:“上仙,你真的好狠,如果要杀,你就杀我一个吧,请你放过他们吧!”
李夜摇了摇头,言道:“你没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况且你不放,我也会放的。”
“你……”匪贼头目终于彻底绝望了,他此时才真正明白,这算是遇到了真正的狠人,但他还是不愿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家乡,于是道:“你杀了我吧!”
“你的命,我还有点用。”李夜再次摇头,他看着远方草垛,言道:“既然你还有这么一点良心,那这个罪就由我来背吧!”
匪贼头目心中暗呼不妙,只见李夜已是双掌挥出,熊熊烈火,铺天盖地向村庄席卷而去。
一瞬之间,那村庄之内传来鸡飞狗跳、妇孺惊哭之声,顿时火光四起,浓烟腾空,直上云霄。
走在远处的难民,听到后方这巨大的动静,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随后什么都没说,接着继续想前方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老者似是猜到了什么,当下微微摇头,他似乎忘记了此前那些匪徒对他的威胁,而是慢悠悠地道:“这就是所谓的修士啊,两手血腥!”
然而这一句感慨李夜并没有听见,他身旁的匪贼头目双目中充满血红之色,眼角渗出了血水,颤抖着手指,他指着李夜道:“你这个魔鬼!”
李夜看着快要燃尽的村庄,他的眼中流出两道清泪,只听他道:“其实,我是个很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