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子禹是打算要先送孟韵寒回家的,可是正准备带她走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拦住了他,看他们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恶意,应该是易远泽找的人,为的就是不让他带走孟韵寒。
其实易远泽在和这些人通电话的时候,就叮嘱过他们,要保证孟韵寒的安全,除了自己以外,今天没有任何人可以把她从这里带走,哪怕是林子禹,也不可以。
林子禹迫于无奈,也只能是继续留在酒吧,等着易远泽回来,而此刻的孟韵寒,早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可是她明明是醉了,但是脸上却布满了泪痕,她就算是睡着了,也都在哭。
孟韵寒现在的这个样子,让林子禹想起了五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她,就像是一个受了伤,很是警觉的小猫一样,她害怕所有人的靠近,抗拒所有人,她把自己藏在角落,把自己逼上崩溃的边缘。
五年前,孟韵寒曾患上过抑郁症,而且还是重度,她觉得自己被父亲逼着放弃了梦想,被所爱的人,恶狠狠的伤害了自己,她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她甚至都找不到丝毫可以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当年如果没有遇到林子禹,他们谁都不知道此刻的孟韵寒会是什么样的,或许她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而当时,古景是唯一一个,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的人,也是那个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所以如今,当古景彻底与她决裂,甚至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是无法接受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接受。
其实在孟韵寒的心里,她对古景的信任,只是为了感激他当初陪在自己身边,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爱情,那只是一种依赖,在孟韵寒最为绝望的时候,有人陪在她的身边,那她自然而然的,就会去相信那个人,可那只不过是依赖而已,这个简单的道理,孟韵寒这么多年都没有明白过来。
在孟韵寒的心里,古景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信任的人,而现在,她唯一信任的这个人,却也是所有事情的主谋,正因为林子禹知道她心里的感受,也陪她一起经历过五年前的事情,所以现在,他才会害怕,怕孟韵寒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制在自己的心里,又让自己回到了五年前,那这一次,他真的没有把握,可以帮她走出来。
晚上十一点,易远泽才到了荣城,而当他赶去酒吧的时候,都快到午夜十二点了,现在,他不在乎时间,不在乎自己身体是否疲倦,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女人到底在今天经历了什么。
易远泽走进酒吧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在这个吵吵闹闹,人来人往的地方,易远泽一进去,就能找到自己所想要找的人,他快步的向着角落的方向走去,如今,孟韵寒已经靠在那里睡着了,而林子禹就守在她的身边,一副很是不安的样子。
“林子禹,谁让你带她来这里的……”易远泽都还没走到他的身边,就恶狠狠的说了起来,随后便拽着林子禹的衣领,一副要揍他的样子。
易远泽说的话,以及他的动作,都太过突然,林子禹丝毫准备都没有,他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片刻之后,他才推开了易远泽,站了起来,说:“易远泽,我为什么这么做,在电话里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虽然你不相信,但是我不认为,我这样做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想帮她而已。”
“帮她?你就是这样帮她的吗?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你帮她的结果吗?”易远泽咬着牙,眉头蹙得紧紧的,很是愤怒的说着这话。
林子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如何向这个外行人解释这件事情,反正在他看来,自己这样做,是当时情况下,唯一的办法。
“她现在这个样子,与之前相比,已经好很多了……”
易远泽恶狠狠的拽着他的衣领,“好了很多?林子禹,你现在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我问你,今天医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听见这话之后,林子禹长长的叹了口气,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说:“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目前,我只知道,古景已经成功的坐上了院长之位,对于他是如何坐上院长之位,又是如何煽动那些股东支持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小寒也没有跟我说过,而且,我觉得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对,而不是在这里问我到底怎么了?”
易远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走到孟韵寒的身边,很是心疼的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如今孟韵寒满身酒气,紧锁着眉头,样子有些憔悴,看得他的心,都忍不住的微微一颤。
“我今天去锦城出差了,晚上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这件事情的原委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还是送小寒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明天再想办法解决吧,对了,门口的那些人是你安排的吧?本来我想送小寒先回去的,可是却被他们拦住了。”说着,林子禹便将视线看向了门口的几个人,明知故问着。
易远泽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微微点着头,说:“之前你不是提醒过我,要时刻注意小寒的安全吗,所以他们是我安排,暗中保护小寒的,我不允许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我更加不会放过给她造成伤害的人……”
林子禹微微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自顾自的说道:“古景从一开始,就想要坐上院长之位,夺得医院,现在,他已经正式实施了自己的计划,而对于之后他还会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心理战,如果小寒自己不能迈过那个坎的话,不管你想要如何帮她,都是没有用的。”
易远泽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轻轻的捋着她脸颊上的发丝,眉头微蹙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猛的抬头看着林子禹,问道:“你刚刚在电话里说,如果小寒继续把一切都压在心里,不用合适的方式宣泄出来的话,她会变得像五年前一样,这话是什么意思?关于五年前在国外的事情,之前小寒只是很敷衍的回答了我两句,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些年在国外,她不是去读书了吗,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可是易远泽,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呢?只要你想知道,随便找人调查一下,那些事情你就都知道了,现在,你又何必来为难我呢?”
听见这话之后,易远泽有些急了,恶狠狠的瞪着他,咬着牙,很是无奈的开口,说:“不错,我是可以让人调查,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能那样做,如果小寒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的,而且,之前在得知她回国之后,我有找人调查过一次,可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其中,唯一有用的,就是她交了你这个朋友……”
林子禹其实很清楚,此刻易远泽想要问自己什么,又想要知道些什么,可是那些事情,他还真的是不能告诉任何人。
“所以呢?你就试图从我这里知道,她不愿提起的过去吗?我是个医生,有自己职业道德,我承认,当初我的确是因为给她进行治疗,所以才和她成为朋友的,可是具体的事情,除了当事人以为,我不会和任何人探讨。”
易远泽拳头忍不住的紧攥了起来,说:“林子禹,你明明知道,我很担心她,而且现在,她是我的妻子,那些事情,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听见易远泽的这话之后,林子禹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冷哼了一声,说:“当初,古景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年古景也曾说过,他很担心孟韵寒,所以想要知道她的事情,可是现在呢,他却伤害了他曾经最为在意,最为担心的人,所以,那些小寒不愿意主动告诉你们的事情,我也真的不能说,不管是作为医生,还是作为她的朋友,我都有自己的立场。”
当初在国外的时候,林子禹为孟韵寒治疗,帮她缓解心理问题,尝试了很多种方法,最终用催眠让她把心里所害怕,所想要掩饰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在孟韵寒所说的那些事情里,有很多,都是她内心最为惧怕的,也有很多,都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之前,林子禹没有因为古景说的那些话,而把孟韵寒的事情告诉他,如今,他也依旧不会因为易远泽说的这些话,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林子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又到底在帮她隐瞒些什么?”
林子禹笑着摇摇头,冷哼了一声,说:“我知道的事,的确要比你多一点,但是,我没有帮她隐瞒什么,我只是在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确保病人的隐私而已,虽然你很想知道,她在我这里接受治疗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那段时间,她又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劝你最好还是比较去探究,因为有些真相,在你知道了之后,影响最大的人就是小寒。”
如今,林子禹越是不说,易远泽心里就会越好奇,也会对这件事情,越来越在意,可是有些事情,除了孟韵寒本人以为,现在就只有林子禹知道了,易远泽若是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还真的要从他的身上下手才行。
“我知道你很害怕,小寒会再次变成之前那样,可我也一样担心,甚至我对她的担心是远超于你的,但是关于她的事情,我还是很想知道,你可以不完完全全的告诉我,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了。”在这件事情上,林子禹有他的立场,可是易远泽却也有自己的坚持。
思考了片刻之后,林子禹微蹙着眉头,说:“易远泽,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是你真的觉得,我给你的那些答案,就是真实的吗?”
在之前,孟韵寒一直在心里认定,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是古景,不管是出于他对自己的陪伴,还是他挽救了自己,孟韵寒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最相信的人就是他,可是她却忘了,只有林子禹一个人知道她心里害怕的事情,也只有他,解开了自己心里所有的结。
孟韵寒口口声声说,自己相信古景,信任他,但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她都从未告诉过古景,只是她自己始终不愿去承认,她并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这些,作为当局者的孟韵寒,从未看清过,或许她看清过,只是不愿去承认和接受而已。
林子禹那很是坚定的眼神,让易远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微微摇着头,笑着说:“小寒相信你,把一切都告诉了你,那我也相信,你会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你相信,那你就问吧,可是我不敢给你任何承诺,也无法跟你保证,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林子禹先给他打好预防针,让他心里的期望值不要太高,到时候,心里也不会太过失望。
易远泽微微点着头,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的吞了口口水,很是紧张的看着他,问道:“五年前,小寒出国读书,到底发生过什么?”
“易远泽,你的这个问题,范围太广,我回答不了,因为在她留学的那几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不可能一件件都说给你听吧?”
“好,我重新问,之前国外有篇报道,说有个中国籍留学生,意图自杀被救,出院之后,消失了三个月,那个人是小寒吗?”
林子禹很是无奈的看着他,眉头蹙得紧紧的,反问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又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问我呢?”
“我想听你说,是她吗?”易远泽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耐着性子继续问着,如今他连眼眶,都忍不住的湿润了起来。
林子禹看了一眼他,随后便将眼睛微微闭上,回答道:“是她……”
当这两个字从林子禹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易远泽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痛的无法呼吸了,当初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不断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和孟韵寒没有关系,就算是之后,他找人去调查过,得到了真相,可他还是骗自己,说那只是同名同姓,可是如今,当林子禹亲口回答他,说那个人就是孟韵寒之后,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