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孟韵寒扶着易远泽小心翼翼的回家,一路上他们也不记得引起了多少人的注视,可是他们似乎并不在乎,如今的易远泽在心里生气,气孟韵寒为什么要答应古景,还要给他辩解的机会,而孟韵寒在心里迟疑和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古景,不知道自己在听见了他的解释之后,又该如何选择。
  一回到家,易远泽就将她抵在了门板上,很是生气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给他辩解的机会?事到如今,在你心里,你还是放不下他吗?”
  孟韵寒看着他那满是质问和愤怒的眼神,随后便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了,紧蹙着眉头,说:“我知道你恨他,可是我恨不起来,我不能把他这么多年的牺牲和付出,装作视而不见。”
  “孟韵寒,这五年,你和他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易远泽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着。
  经历了什么,或许连孟韵寒自己都不能完完全全的记住了,因为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痛苦的,绝望的,甜蜜的都有。
  孟韵寒伸手捂着自己的头,所有的事情,就如同潮水一般,瞬间侵袭了她的心,她感觉自己要被这些逼疯了。
  “小寒……”看着她的样子,易远泽有些心疼,伸手轻握着她的肩膀。
  孟韵寒闭着眼睛,眼泪却还是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将手垂了下来,一个劲的喘着粗气,她感觉自己又快要被那些不好的情绪包围,她又要像五年前一样,濒临奔溃了。
  虽然孟韵寒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看她如此痛苦的样子,易远泽就知道,那五年是她最为悲伤的记忆,是她最不想去回忆起的曾经。
  易远泽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搂着,此刻她那痛苦的神情,却远不及他的心痛。
  闻着易远泽身上独特的味道,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孟韵寒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随后她便慢慢的睁开眼睛,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声。
  五年前的事情,就如同魔咒一般,虽然孟韵寒努力的去忘记,可是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那件事情再次被提起,而且越来越清晰。
  “小寒,你还好吗?”易远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小声的问着。
  孟韵寒紧锁着眉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五年前……他救过我的命,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我的心里,都是没有资格恨他的。”
  “他救了你的命?”易远泽很是诧异的追问着,随后便握着她的肩膀,轻轻的推开了她,眼里虽然有迫切想要追问的欲望,可是却始终都在努力的压制着。
  孟韵寒眼眶红红的,如今,那些关于五年前的事情,似乎再也藏不住,她本已愈见结痂的伤口,又要再一次被撕裂开来了。
  “对,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孟韵寒甩掉易远泽握在自己肩头的手,转身向着沙发走去,随后便双腿蜷缩,坐在了那里。
  易远泽快步的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心里有很多的话要问,可是看着她如今这个样子,他有些不忍心开口了,他想要伸手去搂着她,可是手却悬在了半空中,迟迟不敢靠近。
  “五年前,我有过一段很是低落的日子。”孟韵寒始终都将自己的视线固定在一个地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对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兴趣,就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说着说着孟韵寒忽然笑了起来,如今当她再次说起那件事情的时候,心里的感觉不是痛苦,是觉得可笑,她的噩梦,她最不愿意提及的五年,居然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是一个骗局。
  “小寒,你不要忘了,你痛苦的根源,是他一手造成的。”易远泽蹲着身子,轻握着她的手,很是坚定的说着。
  孟韵寒微低着头,脸上明明是笑容,可是眼泪却早已经做好了夺眶而出的准备,这样的话,她已经听了五年了,唯一不同的,就是说这话的人不一样。
  “从五年前开始,古景就一直提醒我,我痛苦的根源是你,如今,你又告诉我,我痛苦的根源是他,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你要我怎样去面对一个救过我命的坏人?”
  易远泽紧锁着眉头,心里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了,他紧闭着眼睛,缓缓开口,说:“小寒,如今事情的真相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他从五年前就在骗你,五年来他说了无数个谎,把你一点点的引进他的圈套里,不管他对你付出了什么,那都只不过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而已。”
  “难道你要让我否认他救了我的命吗?”孟韵寒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心里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易远泽猛地站了起来,拳头握得紧紧的,他也有脾气,有怒火要发泄,大声的吼了起来,说:“孟韵寒,你要自己骗自己多久,你明明知道那些都是他的圈套,是他的谎话,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
  孟韵寒不说话,只是哭得更厉害了,她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她不是因为易远泽生气,对着自己大喊大叫才哭的,是因为她开始赞同易远泽说的话,开始在心里又一次推翻自己的认定。
  听着她愈见强烈的哭泣声,易远泽的心软了,怒火再也烧不起来了,他重新坐在沙发上,伸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易远泽不再说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是紧紧的搂着她,那一刻,他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体上的痛,心里的痛,随着孟韵寒的哭声,一点点的愈渐强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韵寒的哭声消失在了屋里,她轻轻的在易远泽的怀里抽泣着,泪水似乎打湿了他的衣衫,此刻那里有些冰凉凉的。
  孟韵寒缓缓的离开了他的胸膛,仰头看着他,此刻的易远泽,除了满脸担心的望着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你去休息会儿吧,这两天你还是不要去上班了。”孟韵寒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眶红彤彤的,样子很会惹人怜惜。
  易远泽一个劲的摇着头,搂着她的手变得更加用力了,说:“我就要这样搂着你,再也不松开了。”
  “我没事了,你去休息会儿,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的伤,一会儿我给你做饭。”孟韵寒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胸口,一边挣扎着推开了他。
  像是不满意孟韵寒此刻的做法,易远泽眉头紧锁着,一副很是不开心的样子,说:“我不想休息,我就想看着你。”
  如今的易远泽不是在说气话,也不是在像小孩子一样赌气,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要看着孟韵寒,他们之间错过了五年,他不想浪费如今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孟韵寒无奈的笑着,可是却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他们之间有太多不能去触碰和提及的禁忌了。
  “你真的不去休息吗?”孟韵寒勾着他的脖子,轻声的问着。
  易远泽此刻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脸上扬起一丝惊讶的笑,感觉孟韵寒这个问题所想表达的,似乎与他所理解的字面意思不一样,他在心里想了想,问道:“如果我不去休息会怎样?去休息了又会怎样?”
  孟韵寒微微的扬了扬眉,说:“你去休息了,我当然给你做饭吃啊,不过你既然不想休息,那就走吧,去公司上班去吧。”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招了?”说着易远泽就在她的腰上,轻轻的掐了一下,脸上是一脸的坏笑,心里似乎想起了在老宅的那个晚上,自己为了给她上药,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孟韵寒不说话,只是忍不住的笑了笑,然后就一直望着他,等着他做选择。
  “好吧,不过我受伤了,可是要吃好一点的东西,需要补一补啊。”
  看着他的样子,孟韵寒就知道,他的脑子里肯定没想什么好事,赶紧松开了勾在他脖子上的手,着急忙慌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你去休息吧,一会儿我用鸡蛋,给你敷一下脸。”
  若不是孟韵寒此刻这样说,或许易远泽还真的是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上还有伤,外加上昨晚上他几乎是没有闭眼休息过,此刻还真的是有些累了。
  “好,我听你的,去休息。”易远泽缓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而且痛感越来越强烈。
  孟韵寒挽着他的胳膊,向着卧室走去,易远泽虽然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不过脸上却一直都保持着笑容,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孟韵寒陪在自己的感觉。
  易远泽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了,即便是进入了睡梦中,他的眉头也一直都紧锁着,样子看起来很是痛苦,就连呼吸声都显得有些急促。
  孟韵寒想要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可是却又害怕自己会弄疼了他的伤口,手一直在距离他脸颊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徘徊不定,本想着就此收回,可是却忽然被他给握住了,孟韵寒还以为他醒了,后来才发现他似乎是做梦了,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什么,可是却没有说清楚一个字。
  看着他的样子,孟韵寒感觉自己的心,会下意识的痛,如今的她,似乎比五年前,更爱易远泽了。
  那天,易远泽并没有起来吃饭,他好像真的很累,躺在床上,除了偶尔被伤口疼的乱动一下以外,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处于熟睡状态。
  晚上十点,古景打电话给了孟韵寒,不过她却没有接,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听古景的解释,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电话一次次的无人接听,到后来直接拒听了,古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身上的伤比易远泽严重的多,可与如今孟韵寒不接他电话比起来,那些都已经是微不足道了,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而这件事情被揭露的时间也比他想象中的要早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