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远泽从兜里摸索着掏出了发出响声的手机,那是孟韵寒的,不过手机并不是因为有电话打来而响起的,是因为有一条重要提醒而响起的。
屏幕上显示的几个字,让易远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自言自语的读了起来,“最恨之入骨的日子……”
易远泽忍不住的点了进去,时间的设定是在五年前,五年前的今天,易远泽像是明白了,五年前的今天,是孟韵寒出国,不告而别的日子。
这个备忘好像是设置的云端提醒,之后每一年的这个时间,备忘都会提醒,可是易远泽搞不清楚,孟韵寒为什么要写这句话。
“恨之入骨?孟韵寒当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可以让你选择不告而别,还时时刻刻提醒你自己。”易远泽看着手机上那句让他疑惑万分的话,想了想便重新打动了车子。
如今他一定要去找孟韵寒问清楚,自己当年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会让她用恨之入骨四个字来形容这一天。
这个提醒的确是孟韵寒五年前亲自设置的,不为别的,她就只是想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一天是她这辈子最难忘,最痛苦的日子。
虽然孟韵寒努力的去忘记五年前的事,但是每年的这个时候,她的记忆都会重新被唤醒,然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自己,当年易远泽曾带给她的伤害,而易远泽也成为她这辈子最恨的人。
易远泽开车到孟韵寒楼下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回家了,不过却并没有休息,房间的灯还未熄灭,但易远泽却只是望着,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急切,没有上去。
那晚,孟韵寒病了,烧的很厉害,即便是吃了退烧药,也并没有什么好转,直到清晨,她才勉强好了一点,所以易远泽看着孟韵寒的窗外几乎是一夜明亮的,而他也一夜没有合眼。
至于酒吧的古景,在凌晨酒吧停止营业的时候,还是被服务员打车送回家了,而那时的他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望着手机上拨出的电话号码,出神了许久。
孟志文并不知道孟韵寒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知道昨晚她发烧的事情,而早上他轻敲着孟韵寒的房门,却未得到回应,他也只是以为孟韵寒还在睡觉,也没有继续打扰,随后便出门了。
易远泽是看见孟志文离开后,才上楼去的,被一阵有些急切的敲门声吵醒,孟韵寒摸着自己依旧还有些滚烫的额头,昏昏沉沉的走出房门。
打开门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易远泽,孟韵寒感觉昏沉的大脑像是瞬间清醒了,她下意识的准备关门,却被易远泽给阻止了。
易远泽拿着自己手里的手机,翻出那条备忘提醒,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孟韵寒侧头瞟了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向屋里走去,而易远泽也跟着她进了屋。
“这是你五年前出国的日子,为什么是恨之入骨?”易远泽心里的好奇再也压制不住了,他无法继续装作若无其事了,他心里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他要答案,要解释。
孟韵寒看着有些急眼的易远泽,心想,原来他知道,知道那是自己出国的日子,可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却就是不愿和自己一起走呢?
“因为你。”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孟韵寒看来这已经足够解释一切了,她的太阳穴又开始痛了,头有些晕晕乎乎的,但孟韵寒却努力的让自己清醒着。
“因为我?你昨晚上说我当年……”
孟韵寒没有听清楚易远泽后面说的话,她便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还是没有坚持住,晕过去了。
看着忽然倒下的孟韵寒,易远泽急忙走过去把她揽入怀里,那时候他才感觉到从孟韵寒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灼热感,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不已,眼底的担忧又一次流露了出来。
孟韵寒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反正当自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外的天有些灰蒙蒙的,她也不清楚那是因为快要下雨了,还是快天黑了。
额头似乎没有那么烫了,但是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有些酸疼,手脚也没什么力气。
屋外叮叮当当的响声让孟韵寒有些好奇,虽然她也在心里怀疑那人是易远泽,但是她却又下意识的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直到易远泽端着一碗卖相很不好的粥走进来之后,孟韵寒才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但随后又恢复了原状。
“你醒了,好点了吗?”易远泽很是担心的问着,放下自己手里的粥之后,便伸手去探她的额头,他那一系列的动作都很是温柔,这让孟韵寒有些不太适应。
她把头侧到一旁,缓缓的开口,说:“我已经没事了,你走吧。”
孟韵寒刚醒就开始下起逐客令了,易远泽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并没把这事当真,反倒是端起自己手边的粥,说道:“你先喝些粥暖暖胃吧。”
不管是昨晚的事,还是今早上的事,易远泽都没有提起,他现在只是纯粹的担心而已,就算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如今也狠不下心来了。
易远泽小心翼翼的为她吹着热气腾腾的粥,然后慢慢的用勺子喂她,这可是他花了一个上午,把厨房弄得像个战场一样,才熬好的粥。
“你到底还想干什么?”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即便是孟韵寒想说出很是愤怒的话来,但最后却依旧只是平淡无奇的追问而已。
不管是易远泽此时是真心的,还是来看自己笑话的,亦或许是来演戏的,反正一切的一切都是孟韵寒不想看见的,她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的精力继续与他周旋了。
易远泽一直都耐着自己的性子,不与她计较之前的所有事,不过是因为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但易远泽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越是退让,眼前的这个女人就越是不识好歹,他把粥放在一旁,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语气里也充满了些许的烦闷,“不是我要干什么,是你现在到底要干什么?”
孟韵寒不想和他吵,只是微微坐直了身子,看着他,说:“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此时孟韵寒的眼神无比的坚定,她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要一个人待着而已,但是易远泽也是如此,他只不过是真的担心她而已。
易远泽像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心里委屈且愤怒,手上因为熬粥而留下的大大小小不少伤口,他付出了这么多,最后换来的却是孟韵寒无比冷漠的驱赶声,心里越想越气愤,可是如今的孟韵寒已经是个病人了,他又不能继续与她争执,所以只能是愤然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听见了关门后,孟韵寒才侧头看着自己床边那晚冒着热气的粥,心有些乱了,她抱着自己蜷在一起,呆呆的出神。
易远泽离开孟韵寒家的时候是中午,但此时的天灰蒙蒙的,像是快要下大雨了,坐在车里,易远泽侧头看了一眼楼上孟韵寒家所在的位置,最后发动车子,走了。
虽然这边易远泽和孟韵寒又一次吵架后不欢而散了,但是另一边易福恩和孟志文两人才刚刚见面。
易福恩虽然一大早就去医院找孟志文了,不过很不赶巧,他去的时候孟志文正在手术室里做手术了,于是他只能在他的办公室里等着。
直到中午,孟志文才离开手术室回到了办公室里,“易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对于易福恩的突然造访,孟志文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一般情况下易福恩是不会进城的,而他自己就是个医生,便更不会来医院了。
“孟院长好久不见啊。”
易福恩和孟志文都很是礼貌的伸手与对方握手,脸上的笑容也满是和蔼。
“你是不是等很久了,我上午有台手术,你要来你该提前告诉我的,害得你等了这么久。”孟志文一边匆匆给他沏着热茶,一边不太好意思的做着解释。
易福恩笑笑,说:“是我来的冒昧,没事的。”
“易老爷子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今天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昨天远泽带着你的宝贝千金来家了,听他们的意思就是想要尽快结婚,所以我们做父母的自然要为了他们的事情合计合计,在你看来,觉得尽快结婚怎么样?”明明易福恩都已经让易远湘他们去筹备这件事情了,而如今他似乎也只是象征性的问着孟志文,毕竟他觉得做父母的自然不会反对儿女的婚事。
孟志文没想到平时难以见到的易老爷子,如今出现在这里居然是为了这事,孟志文心里很是反对,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易福恩似乎是看出了此时的孟志文有些为难,说道:“我知道我说这话有些仓促,时间也确实是有些紧,如果孟院长心里觉得还有些不妥的话,我们也可以重新选个日子。”
孟志文侧头看了一眼放在自己办公桌上孟韵寒的照片,笑着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时间虽然有些紧,但是他们两个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彼此也算是有了解了,只要孩子们想要快点结婚,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没什么意见。”
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孟志文很难相信这居然是自己说出的,原本他从一开始就是反对的,但是随着孟韵寒内心的坚定,他已经没有反对的余地了,因为即便是他拿出最为坚决的态度,孟韵寒的心也是不会改变的了。
“好好好……既然孟院长的意思和我的一样,这也到吃饭的点了,要不我们边吃边聊后面的事吧。”易福恩此时的心情很是开心,这件易家大事如今总算是被敲定,现在就是其它的准备事情了。
“好,走吧。”
那天中午,孟志文和易福恩边吃边聊,句句都离不开婚事,这是他们心头最为重要的事情了,不过却是一家欢喜一家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