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因为易远泽想要给孟韵寒一个漫长的私人空间,还是他喜欢和孟韵寒就这样没有争吵,安安静静待在一起的感觉,他把车开的很慢,以至于到家的时候,孟韵寒的情绪也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
这么多年来,孟韵寒最擅长的一件事情,就是用最短的时间把自己心里那些不好的情绪消化掉,而她也始终在心里告诉自己,父亲一定不会毫无原因就那样对自己的,而她明天也一定会找父亲问清楚的。
“走吧……”易远泽停好车后,看着孟韵寒轻声的说到。
孟韵寒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一个字,随后便下了车,她执意要自己拿行李箱,不需要易远泽的帮忙,而易远泽也拗不过她,只能是随她去了。
虽然这已经是孟韵寒第二次来这里的,可是她心里除了紧张,担心和陌生以外,丝毫都感觉不到来到新房时内心该有的那种喜悦。
“行李拿到房间吧。”
“我睡沙发就好……”虽然他们已经结婚了,而孟韵寒心里也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易远泽说出这话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想要逃。
易远泽似乎是有些生气了,他一次次的妥协,可是最后换来的却是孟韵寒一次比一次还要坚决的冷漠,他真的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千方百计的设计娶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了折磨她,还是为了折磨自己。
“孟韵寒,你放心,我是不会碰你的,像你这样的女人,满大街都是,我不稀罕。”易远泽略带嘲讽的和她说着这话,甚至把她说的比大街上那些随随便便的女人还要廉价。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孟韵寒心里像是被他的话伤到了,但是脸上却依旧只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易远泽像是急红了眼,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了墙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不是我娶你,是你用自己换了七百万,对我而言,你和我花钱买来的东西一样。”
孟韵寒的拳头紧握着,心里暗自嘲讽着自己,她之前差一点就被易远泽说的那些话给打动了,差一点就相信他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罢了,在易远泽的心里,自己就是一个他可以随意丢弃的物品一样,多年是这样,如今也依旧如此。
见孟韵寒只是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易远泽猛地拽起她的手腕,继续说道:“孟韵寒,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是为了钱才和我结婚的,所以在你无法把欠我的加倍还给我的时候,你就给我好好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这一次只有我能够舍弃你,你没有权利丢下我。”
孟韵寒感觉自己手腕上的骨头都快要被易远泽给捏碎了,虽然很痛,但是她却不说话,只是咬牙忍着,随后易远泽便甩开她的手,走进了书房,猛地关上了门。
看着自己那红彤彤的手腕,孟韵寒瘫软的坐在地上,易远泽那凶狠的样子和之前那在外人面前所表现的温柔体贴完全相反,这似乎和孟韵寒心里所认为的易远泽一模一样,委屈,恐惧充满了孟韵寒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她在心里想着,原来从一开始易远泽就只是想要折磨自己,而自己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而已。
走进书房的易远泽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喘着粗气,如今他心里的怒火依旧没有熄灭,他看着门口的位置,紧握着拳头猛地拍在桌子上。
如今他并不后悔自己刚刚对孟韵寒说的那些话,甚至他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因为这才是他的计划,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他恨自己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心软,恨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孟韵寒那般铁石心肠。
那晚易远泽没有从书房出来过,而孟韵寒也未进过房间,只是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清晨若不是那玻璃杯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或许孟韵寒也不会为此而惊醒。
听着从书房里传来的声音,孟韵寒原本以为那只是易远泽在发脾气,并没有在意,可是随着屋里传来了一个男人像是挣扎般的呻吟声后,孟韵寒这才起身,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站在门口,孟韵寒只是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并没有推门进去,而当她驻足听了一会儿之后,那样的声音没有再次从里面传来,随后孟韵寒便准备重新回到沙发上了,但是没走几步,她却停了下来,紧锁着眉头,想了想,又转身回到了门口。
她轻轻的把手放在门把上,然后缓缓的开门,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屋看。
地上是掉落的玻璃杯,碎片几乎到处都是,看着不远处的地上躺了一个人,孟韵寒猛地推开门,快速的走了过去。
此时易远泽正倒在地上,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腹部,面部扭曲,看起来很是痛苦的样子。
孟韵寒试图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用最基础的医学常识检查着易远泽,最后判定,他应该是胃痛。
随后孟韵寒就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着,因为她也常不按时吃饭而胃痛,所以包里时时刻刻都带着胃药。
当孟韵寒手忙脚乱的找到了自己包里的胃药时,她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随后便跑到厨房去倒水,急急忙忙的赶去书房给易远泽吃药。
直到自己的脚被玻璃的碎片给刺痛了,孟韵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太着急,居然把鞋都跑掉了,可是如今她并不关心这些,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脚,随后便忍着痛向易远泽走去。
虽然昨晚上易远泽对她说了那样的话,但是在这一刻,孟韵寒还是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想要救他,帮他缓解疼痛。
孟韵寒坐在地上,把易远泽扶起来枕在自己的腿上。
似乎是闻到了孟韵寒身上那独特的味道,易远泽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那个正给自己吃药的女人,他伸手奋力的推开了她,虚弱无力的从地板上撑着坐了起来。
“我不需要你的药,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滚啊。”易远泽冲着孟韵寒吼了起来,而随后胃绞痛让他再次蜷缩到了地上。
昨天一天易远泽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原本胃就不好的他,终于在今早上熬不住了。
起初他是想拿玻璃杯倒水,然后吃药的,可不曾想那般锥心的痛,让他打破了玻璃杯,也倒在了地上。
孟韵寒把药和水放在他的手边,随后便站了起来,说:“我也不想看见你,但是我是医生,就算是仇人,在他快死的时候,我也还是会救他。”
丢下这句话,孟韵寒就转身走了,她就知道自己不该自作多情,可是她却不后悔自己做了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
看着孟韵寒离开的背影,易远泽这才注意到了她脚上那鲜红的血迹,眉头又一次紧蹙了起来。
易远泽如今对孟韵寒发火,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讨厌当自己在看见孟韵寒的时候,心里就会下意识的心软,而孟韵寒也总能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狠下心来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打乱他的计划。
吃了孟韵寒送来的胃药,易远泽感觉自己的疼痛缓解了许多,至少额头上的汗珠没再继续出现了,他在地上躺了许久,最后才慢慢悠悠的爬了起来,地上是他打破的玻璃杯,而上面似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些许的血迹。
易远泽捂着自己的胃,表情依旧还有些痛苦,他越过那堆玻璃残渣,开门走了出去,而此时孟韵寒早就已经出门了。
客厅的垃圾桶里是被孟韵寒从自己脚上取下的玻璃碎片,以及那带着血迹的纱布,她又受伤了,这一次她还是因为易远泽而受伤的。
坐在沙发上,看着垃圾桶里的东西,易远泽有些出神了,现如今他的心似乎又开始动摇了,而自己好不容易在昨晚才下定决心的事情,如今似乎又要被自己推翻了。
易远泽侧头看着孟韵寒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自言自语的说:“孟韵寒,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如今不是我在折磨你,是你一直在折磨我。”
是啊,如今易远泽丝毫都感觉不到是自己在折磨孟韵寒,他只感觉如今的自己在受着煎熬。
在去医院的路上,孟韵寒发现自己的心有些乱,她搞不清楚自己当时冲到易远泽面前,心里所表现出的担忧,到底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还是有一些连她自己都看不清楚的莫名感情存在。
因为早上的胃病,易远泽没有去公司上班,虽然之前他也时常胃痛,但是每次也依旧会照常去上班,不过这一次情况不一样了,他不仅仅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不去公司,还因为他的心里所想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和工作有关系的,他要重新衡量自己和孟韵寒之间,到底该用哪种方式继续相处。
孟韵寒是一瘸一拐的去医院上班的,上次她小腿上玻璃碎片所留下的伤都还未曾痊愈,而如今她的脚上又光荣的添了新伤。
她是在医院门口遇见古景的,而古景在得知她脚被玻璃片划伤之后,坚持要她重新处理伤口,虽然孟韵寒一个劲的说着自己已经处理好了,但是古景却执意要带她去。
既然古景都搬出他这个外科医生最为权威的话了,孟韵寒也没办法拒绝,只能是随着他重新去清洗伤口,换药,然后再次包扎。
“你怎么又伤到脚了?”古景在给孟韵寒包扎的时候,随口问到。
孟韵寒心想,是啊,自己怎么又伤到脚了呢,而为什么每次都是拜易远泽所赐呢,“我不下心打破了杯子,没把地上收拾干净,所以就受伤了。”
古景看着她,虽然心里满是怀疑,可是却并不表露出来,“之后小心一点,玻璃上是有很多细菌的。”
“知道了,最爱大惊小怪的古医生。”面对孟韵寒的调侃,古景只是笑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