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苏倪揉了揉眼睛,还有些困顿的模样,见顾泽宸点了点头,她又才松了一口气,道:“总算走了,真不知道你每天面对是什么样的心情。”
  
  顾泽宸一副表示感谢理解的模样,但也没有被苏倪转移话题,直接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苏倪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怎么就一点也不上当呢。
  
  无奈,苏倪只好从头说起。
  
  他说起了自己去孤儿院问起程褶的身世,也说起了自己对程褶的试探,这才有了后来调查自己父亲过往的事。
  
  苏倪说的很慢,也说的很详细,她希望这样,顾泽宸能够多了解一点,也多理解自己。
  
  好在顾泽宸有足够的耐心,全程没有插话,而是认真地听着。
  
  到最后,苏倪也终于提起了和老爷子的对话。
  
  她的表情,是为难,也是煎熬的。
  
  纵使顾泽宸已经提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他不会有任何看不起苏倪的想法,但也没有催促。
  
  因为这是苏倪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好吧,我就告诉你吧,程褶很有可能就是当时跳楼那个老板的儿子。”
  
  最终,苏倪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不再寻找措辞,而是一口气把真相说了出来。
  
  但顾泽宸的表情很平静。
  
  这让苏倪有些意外,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顾泽宸摇头否认。
  
  他自然不会让苏倪知道自己已经问过老爷子,而是道:“你说了这么多,我隐约就猜到了。不过事情还没证实。”
  
  “是啊,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
  
  苏倪的眼神又暗淡下来,这让顾泽宸看到了她在顾家失魂落魄,有气无力的一幕。
  
  他心疼地将苏倪抱在怀中,听她说了这么多,才知道当时苏倪心底在忍受怎么样的煎熬。以至于连自己的身体都跟着出了毛病。
  
  “哎,我觉得,若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很有可能程褶就是来报复的。”
  
  从一开始,接触自己就是。
  
  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苏半晴提个醒。
  
  随即,苏倪要下床,却是被顾泽宸揽住,“要做什么?”
  
  “我得通知半晴,程褶既然是要来报复的,那就压根不可能对半晴产生感情,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报复她。”
  
  说完,苏倪的眼泪跟着落下。
  
  程褶已经报复的够多了,父亲倒下后,苏家几乎家破人亡,而她也被折磨地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不行,我不能让半晴走我的老路。”
  
  苏倪有些痴狂起来,可依旧被顾泽宸紧紧地抱住,他道:“苏倪,你先冷静下来,这件事情还没有一个定数,你先别着急。”
  
  “不,我很能肯定。”苏倪的眼神坚定起来。
  
  她还记得当初程褶掐住自己脖子时的眼神,那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样。
  
  再之后,他对自己说的话,咬着牙,似乎每一句都像是要嚼碎了自己。
  
  苏倪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
  
  “苏倪,你冷静下来,你说了这么多,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顾泽宸用力地捏了捏苏倪的脸,她感到疼痛,自然停了下来。
  
  很快,顾泽宸道:“首先,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也不是你的错。当然这也不是你父亲的错。就像爷爷说的,这只不过是一场正常的商业竞争,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苏倪还处于一种迷茫和恍惚之中。
  
  “其次,就算程褶要报复,那报复你父亲就够了,他已经拿走了苏氏的一部分,拿回了他父亲失去的一部分,可他并没有停手。”
  
  顾泽宸顿了顿,又重新捧起苏倪的脸,认真而怜惜道:“我不否认,程褶一开始可能是在报复,但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连累了太多无辜的人,他就不能再以此为借口。”
  
  “他是在为自己的欲望找借口,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复仇,更是要满足自己的欲望!”
  
  ……
  
  顾泽宸一番话,仿佛将苏倪从梦中惊醒。
  
  这两天,她一直活在自责和愧疚中,虽然也想过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但从没有像顾泽宸想的这么深刻。
  
  苏倪呆呆地望着顾泽宸,很难想象这是他刚刚听到自己的倾述就得出的结论。
  
  她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
  
  “好了,你不要多想,报复的事情,应该从你父亲倒下的那一刻就结束了。可他并没有停手,那说明他要的并不仅仅只有复仇。”
  
  “谢谢。”
  
  苏倪说完,忽然就哽咽了。
  
  像是要将这两日的压力全都发泄出来,她抱着顾泽宸的脖子,小声地啜泣起来。
  
  眼泪,打湿了顾泽宸的肩膀,他轻轻地拍着苏倪的脊梁,如同安抚小孩子般,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苏倪终于展颜。
  
  那我也感觉好多了。顾泽宸心底默默地笑着,看着苏倪高兴起来,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轻松了。
  
  “所以,你是觉得你父亲可能害了一个家庭,所以怕我瞧不起你?”
  
  顾泽宸问道。
  
  苏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顾泽宸一眼,他既然都知道了,干嘛还问出来。
  
  难不成,他是真的瞧不起自己?
  
  苏倪的眉头蹙了起来。
  
  顾泽宸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又让苏倪误会了,连忙道:“其实,你父亲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非要说做错了,那我错的不是更多。”
  
  在苏倪的疑惑中,顾泽宸将自己近两年的发展讲了出来,其中也有不少悲痛事,因为收购和占地,让不少人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也有不少之间陷入生死关头。
  
  但生意场上就是这样,心存怜悯,那就永远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果然,有了顾泽宸这个活生生的教材,苏倪顿时神清气爽。
  
  这个时候,她也发现,可能是自己钻进死胡同了。
  
  且不说过往的事情已经和她没有关系,就算是有关系,那程褶的报复也该到头了。
  
  不管是自己还是苏半晴,终究都是无辜的人。
  
  一时间,苏倪心潮澎湃,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向苏半晴开口了。
  
  从顾氏出来,苏倪想起包里的玩具,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道:“是上次音乐节上的那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