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褶眼睛眯了起来,他今天来本来就没打算留活口的,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最后苏倪打电话过来,陆蓉早就没命。
  
  当然,这后果程褶也能想象。
  
  他却并不后怕,苏倪既然敢来,那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他主动提出邀请,“那么,苏总,我们好好聊聊。”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从来都不需要多费口舌。
  
  两人上了天台,罗青留下来照顾陆蓉。
  
  风很大,苏倪拉紧了风衣,见程褶靠近天台边缘,她却并没有靠过去。
  
  程褶笑容灿烂,丝毫看不出之前他还凶神恶煞想要杀了一条人命,“怎么,苏总站那么远,是怕我把你怎么样了么?”
  
  “那倒不是。”
  
  罗青还在下面,她并不害怕程褶能把自己怎么样,“只是程总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我想离远一点。”
  
  程褶也不在意苏倪的讽刺,依旧呵呵地笑了笑,“说吧,怎么样,才能把你手中的备份给我?”
  
  “明人不说暗话,很简单,放苏半晴离开。”
  
  苏倪目光灼灼,认真地盯着他道。
  
  “呵。”
  
  程褶眺望远方,两只手插在兜里,神情一派悠闲,就好像整个南城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应该很清楚,是苏半晴现在不愿意离开我,并不是我软禁了她,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随时给苏半晴打电话。当然,她愿不愿意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程褶道。
  
  苏倪神色平静,这些话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我知道你想报复苏家,我也就算了,但半晴是无辜的。”
  
  “在我眼底,你们苏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他的眼神,忽然冷却下来,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苏倪道:“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可以不介意地告诉你,我就是想让你们苏家完蛋,你们所有人都完蛋。”
  
  风似乎更大了,苏倪身形笔直,不为所动。
  
  “二十年前,在苏氏大楼楼顶,有个男人因为投资失败,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那个人,是你父亲吧。”
  
  苏倪从没想到,自己面对程褶说出来时,竟是会如此的平静。
  
  程褶愣了一下。
  
  显然没猜到苏倪会知道当年的往事。
  
  但很快,他的眼神凶恶起来,“你知道又如何,不错,被你们苏氏逼死的就是我父亲,现在,我只不过是把我失去的东西都拿回来。”
  
  “就算你年少时候不懂事,那现在也应该明白,这不过是一场正常的商业竞争,怨不了任何人。”
  
  苏倪道。
  
  “呵,你说的轻巧,也是,这些年,在你父亲的庇佑下,你们一家生活的很好啊。可你知不知道,我从小是怎么过来的,父亲跳楼,母亲自杀,所有的亲戚都不接受我,只能把我送到孤儿院,你能知道我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直接朝苏倪走来,恶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开始一步步靠近天台边缘。
  
  “是,我承认,但苏家不是已经遭受了报应吗。苏氏破产,我父亲永远也不可能醒过来,你别忘记了,当初我父亲送出国时,他体内是怎么会有水银的。”
  
  提起父亲,苏倪的眼眶也湿润起来,但更多的,依旧是愤怒。
  
  “苏家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满足吗?”
  
  “不错,水银的确是我下的,可惜,你父亲没死掉。要是真的死了,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收手。”
  
  程褶阴阴地笑了笑,却是没打算松开苏倪。
  
  “不,你不会。”
  
  苏倪目光坚定,肯定地望着程褶,道:“就算我父亲真的死了,你也不会松手,因为你要的远不止这些。”
  
  “那又如何。”
  
  程褶笑了笑,脸上完全是无所谓的表情,就算自己的真实想法被苏倪拆穿,他也不介意,“可惜,你没能证据证明,那水银就是我下的。”
  
  “我会找到的。”
  
  苏倪咬牙切齿。
  
  忽然,她抬起头就直接在程褶的手腕上咬了一口,男人吃痛,迅速甩开了苏倪。
  
  而苏倪也因此被甩到了天台边缘,两只脚下,是万丈高楼。
  
  苏倪瞬间抓紧了栏杆,眼底划过一丝恐惧。
  
  程褶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种场面,愣了两秒后,也反应过来,笑道:“如果我说有人不小心坠楼了,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
  
  “程褶,你以为你逃脱得了干系。”
  
  苏倪倒是不害怕程褶会下手,像他这种自私的人,从来都是爱惜自己的生命,稍有冒险的事情并不会去做。
  
  只是,垂在二十多层的高楼上,虽然暂时不会有危险,但苏倪也担心,自己的心理防线会崩溃。
  
  她不敢往下看,只觉得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了,她紧紧地拽着栏杆,不再激怒程褶,而是道:“半晴是无辜的,况且她也怀了你的孩子,她是无辜的,你不应该这么对她。”
  
  “我想有一点,苏总说错了。”
  
  顾泽宸弯下腰来,很轻易地靠近了苏倪。
  
  他替苏倪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眯眯道:“苏半晴和你真的不一样,至少……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她真的很温柔,也很顺从,不像你……”
  
  他似乎有意想提起以前的事情,苏倪撇过脸,只觉得看到那张脸都有些恶心。
  
  “你别说了,程褶。”
  
  她命令道。
  
  “不,我要说。”
  
  程褶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眼泪都快掉下来。
  
  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又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苏倪,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每天像一条狗在你后面追着,讨好你是什么感觉,而你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你以为我会真的爱上你,那时候我觉得恶心透了。”
  
  “直到后来,你带我回家,看到了那个让我做梦都不踏实的男人,我又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了。”
  
  程褶看了眼苏倪,见她闭上了眼睛,他忽然发了怒,一只手紧紧地捏住苏倪的下巴,大声呵斥道:“你给我睁开眼睛,你看着我,你好好听清楚了,这些都是你苏家欠我的。”
  
  苏倪抿着唇,没有吭声。
  
  但她心底很清楚,就算这一切程褶说的都是事实,那也只能说明,他的野心不小。
  
  复仇,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