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昏迷了三日才醒来,醒来时候,她看到了水清颜在床上修炼神思之力。当下青梅也不敢打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夕阳西下,青梅实在是躺不下去了,于是忍着浑身没劲,小心的坐起来。
  水清颜在青梅做起来的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然后吐出浊气,收功下床:“我还以为你能躺倒明天日出。”水清颜调笑着走到了青梅的身边。
  青梅见水清颜走动方便,不由开口:“听说小姐被打了,现在伤势好了?”
  “青梅都醒了,我敢不好吗?”水清颜笑着对门外喊道,“釉烟。”
  釉烟很快推门进来,看到青梅坐起来之后,立马笑着跳了起来:“青梅大姐终于醒了,我要去怡安院告雨安,啊哈哈哈哈······”
  青梅看了一眼大笑的釉烟,耳朵微微的红了。受伤对她来说家常便饭,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因为她伤好了而开心过。
  “青梅大姐好了,怡安院大喜,今晚加餐。”水清颜笑着朝外走去,“本小姐亲自下厨。”
  青梅听着水清颜爽朗的笑声,心下不由一暖。
  水清颜虽然会做饭,但是不精。
  釉烟嫌弃的尝着水清颜抄的连丝藕:“小姐,你这藕片做的只能填饱肚子,若是小赵国医吃了,一定会大笑小姐。”
  水清颜拿起筷子敲了一下釉烟的脑袋:“三句话不离小赵国医,明儿个我问问师兄,收不收你。”
  釉烟顿时瞪眼睛:“我才不要离开小姐,小姐是女的我也不要离开小姐。小姐哪日若是将釉烟给卖了,釉烟就再也不要见到小姐。”
  青梅看着釉烟和水清颜吵闹,面无表情的喝着自己的莲子粥。
  釉烟见青梅太死板,捣了青梅一下:“青梅大姐,你倒是说话啊,小姐哪日若是将你给了其他人,你要怎么办?”
  青梅愣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水清颜,然后端起手中的碗,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下碗,面无表情的离开。
  “诶!”釉烟顿时噘嘴,“还生气了,真是的!”
  水清颜笑笑,又夹了一块藕片在釉烟的碗中:“吃饭吧。”
  吃晚饭,水清颜去了水清城的院子走了一趟,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进院子,水清颜便看到釉烟在地上捡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水清颜弯腰捡了一张纸,“万历三年,云甲低价强买陈家三十亩良田,打死陈家长子,陈家上报,京城府尹不理,陈家无法,从此没落。证状告人陈三,证明人村长李伯子。”
  水清颜读完一惊。纸上还盖了两个人的指印,明显是一张证据。
  水清颜立马蹲下身子捡一地的纸张:“釉烟,这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有一个人送来的,被青梅大姐发现了,然后丢了纸,就跑了,青梅大姐去追了。”釉烟边捡边道。
  水清颜闻言微微的蹙眉:“青梅的伤势还没好。”
  “我也说了,可是青梅大姐完全不理我。”釉烟说着叹口气。
  两人刚将散落地上的纸捡起来,青梅便回来了。
  “没有追上。”青梅眉头有些蹙着。
  水清颜将手边的纸放在了桌子上,抬头看着青梅苍白的唇和额头细密的汗,不由开口:“我昨晚之所以没有问你路上发生了什么,是想让你安心的养伤,在我的眼里,任何的人,任何的事,都比不上你的命重要。”
  青梅怔住。
  洗完澡,水清颜便回了自己的屋中。
  青梅不是普通人,恢复能力比常人快了太多。
  第二天,水清颜将陌生人送来的证据送到了怀景安的手中,怀景安得到了手中的东西,畅快的笑声传遍了整府尹衙门。
  水清颜预计怀景安升堂缉拿云甲的时间应该在三天后,不料提前了一天。
  八月的天气,京城和往常一样陷入了炎热之中,太阳越来越烈的时候,人们都在树阴凉下乘凉,今日却一反常态,全部往府尹衙门跑。
  怀景安大张旗鼓的抓人不仅惊动了无聊乘凉的闲人,同样惊动了安息在京城贵族圈的世家豪门。
  水清颜得到消息的时候,永平侯府已经被抄了。
  彼时,日头落下,水清颜正在书桌前看张府管家送来的东西。
  釉烟像是风一样从外面冲进来:“小姐,小姐,怀大人审案子了,怀大人审案子了!”
  水清颜正在东平城报上来的虚账蹙眉,听了釉烟这么一说,顿时放下手中的账本:“说清楚点,审什么案子?”
  “今天怀大人升堂审讯的是永平侯东府的案子。”釉烟喘着粗气道:“小姐,你知道吗,当时永平侯东府的老爷被问的那是哑口无言,当场怀大人就给东府老爷给上了链子拉到大牢你去了,那叫一个霸气啊。”
  釉烟不仅说的精彩,配上手上的动作,水清颜更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还有当年参与审核此案的刑部尤主事,工部尚书钱大人全部被怀大人关起来了。”釉烟说换口气,稳住了心神之后,急急又道:“皇上还下令抄了永平侯东府,并且将永平侯西府也一起连坐了!”
  水清颜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永平侯西府被连坐了!”
  釉烟喘着气,看着水清颜,恨不得不喘气能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慢点说,别憋死了。”青梅端着一碗燕窝进门,看了一眼水清颜:“小姐,青梅不想吃这个。”
  “不说她才会憋死。”水清颜立马走到桌子边给釉烟到了一杯水,直接忽视了青梅刚才那句话。
  釉烟给了水清颜一个‘还是你理解我的眼神’然后猛地喝完。继续说:“听说是谢御史从宫门跪到了皇上的金銮殿,一步三扣头,谏言皇上为这些年被永平侯欺压的百姓平反,还说什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还听说,星宫署夜观天象,有黑风遮云的征兆,乃国家大凶之兆,必有朝廷沉珂脱了云朝江山。然后就出了永平侯东府的案子。后来兵部尚书,礼部尚书,除却有牵连的工部尚书,五部尚书同时跪请皇上秉公执法。”釉烟道。
  “怀大人在金銮殿上一一列举永平侯东府老爷的恶行,皇上一怒之下就把永平侯东府给抄了,而且东府二老爷犯事儿的时候,东西府还没有分家,所以皇上又把西府给连坐了。”釉烟一口气说完,长舒一口气。
  水清颜眉头皱的更紧:“永平侯府可是乔家的金库,虽然说皇上是借机发作,但是皇上一下子端了永平侯,事情好像不简单。”
  “小姐,听说现在永平侯府一众奴仆跑的跑,散的散,永平侯府所有相关之人全部被下牢,而且未来六姑爷也在其中。”釉烟说着看向水清颜,“小姐,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面生的丫鬟去了三姨娘的院子,这会儿三姨娘恐怕也知道了。”
  “这些话儿你是听谁说的?”水清颜问道。
  釉烟立马道:“外面都这样说。”
  “皇上这是想要打击乔家的势力,是要给众臣一个表态。看样子,皇上心中的继承人是大皇子,而不是二皇子。”水清颜想了想,然后脸色一变,“可能皇上是要借机引出乔家的势力。”
  当晚水清颜便一份信写到了白公公的手中。
  果不其然,第二天金銮殿传来了消息,以宁丞相为首,翰林大学士杜伯山,罗璋严为辅的文臣出言替永平侯府求情,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皇上的皇叔莱阳王,福京王作为贵族表率,到御书房出言替永平侯府求情,皇上当场推了龙椅上的文书,将两位王叔毫不留情的骂了一顿。
  永平侯府一事俨然已经成了老皇帝准备对付朝堂中皇子结党的信号。
  也因为永平侯府败落,永平侯府全部的店面关闭,所以李茂才等人的一品茶楼才得以火起来,一时间,众人都知道京城有个一品茶楼,甚至比聚贤茶楼还好。
  皇上如此针对王侯和乔家,终于是惹得乔家为首的文臣和王侯大怒,联名上书为侯府求情,每天御书房的奏折都堆如高山。
  水清颜见白公公送来的信付于火烛之上,给怀景安送了信,让怀景安想办法不要断了云泽的药。
  隔日,水清颜找到了徐言炘。
  徐府非常的幽静,和外面滔天的议论和渐渐火热的政局相比,徐府仿佛遗世独立的仙府。
  徐言炘正带着草帽在湖边钓鱼,异常的悠闲,仿若完全不知道京城的天空正在酝酿着云雨。
  小厮将水清颜领到了徐言炘的身边,便下去了。
  水清颜一身洛公子的装扮,走大了徐言炘的旁边:“侯府的那些证据是出自你们之手?”
  徐言炘笑笑:“四小姐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呢。”
  “你们利用我。”水清颜看着时不时有小涟漪的湖面,微微的眯起眼睛。
  “非也。”徐言炘的鱼竿动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