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走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眉头甚至是皱着的。
  水清颜靠在门边,看着云笙消失在院子中的身影,唇角微微的勾起。
  既然云笙有心娶她,那便和楚辰斗一斗吧。不管她和云逸的婚事是不是楚辰从中行事。至少云笙出现了,目前,云笙是站在她这一方的。他既然要娶她,便不会放任云逸娶她。中间过程,她不感兴趣,但是结果,她很在意。
  水清颜下午去了赵府。
  赵夫人躺在亭中的躺椅上,面无表情,面容憔悴,眉宇间绕着一丝黑气。
  瓴嬷嬷心中酸涩,上前报说:“夫人,四小姐来了。”
  赵夫人闻言,眼神有了一丝的光,而后才水清颜开老:“清颜来了。”
  水清颜福礼,瓴嬷嬷已经搬了凳子,放在赵夫人的身边。赵夫人微微的歪着头看着水清颜:“总算还是有人能想起我的。”
  水清颜笑笑:“夫人说笑了,想着夫人的可不止清颜,只是夫人闭门谢客。若不是清颜厚脸皮,求着守门的人,此时恐怕也被赶了回去。”
  赵夫人微微一笑:“就你会说话。府中的人,哪个敢赶你走,当真是不想混了。”
  水清颜看着赵夫人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不由看了一眼瓴嬷嬷。瓴嬷嬷摇摇头,然后祈求的看着水清颜一眼。
  水清颜见赵夫人的神色有些恹恹的,笑着道:“听说赵府的花园中,有一处别致的景致,夫人可要带清颜好好看看。”
  水清颜来看她,赵夫人心中也高兴,便起身带着水清颜去了后院。
  两人谈了一下午,赵夫人的神态明显好了很多。傍晚的时候,水清颜告辞离开了赵府。赵夫人命瓴嬷嬷送水清颜出府。
  “师兄已经去江南请罪,为何赵夫人的神色依旧抑郁。”水清颜忍不住问瓴嬷嬷。
  瓴嬷嬷不将水清颜当外人,叹口气:“舅夫人临走之前说,要和夫人从此断了来往。舅夫人的性格夫人最清楚,只怕此番舅夫人回到江南之后,秦家会真的疏远了夫人。”
  “夫人也是秦家独女,难道秦家二老会眼睁睁的······”说到这里,水清颜便说不想去了。秦家二老纵然疼爱赵夫人,但是这些年陪在秦家二老身边的确是孙女。秦舞是秦家的掌上明珠,这件事无人不知。
  瓴嬷嬷见水清颜不说话,叹口气:“皇上重病,老爷在宫中当值,至今还没有回来。小姐也······若非夫人身子不适,只怕夫人此时已经插翅飞去了江南。只求公子早些回来,让夫人安心。”
  水清颜抿唇。她助秦少川离开了京城这个漩涡,又出言给秦少川提点。秦少川在商场打拼了这么些年,一定能领会她的意思。只求秦少川能看在她助他一场的份上,不要让秦家太为难赵之兰。
  “瓴嬷嬷,赵夫人若是有事,你可及时找我。”水清颜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瓶子,“我今日见夫人精神不振,食欲不佳,有内滞外缓之症,恐怕肠胃不好,这瓶子中有三颗药丸,你隔三天给夫人用一颗,肠胃之病,可去。”
  临嬷嬷接过药瓶,大惊:“夫人的胃病已经二十年了,这药真能治好夫人的老毛病!”
  水清颜笑着点头。
  瓴嬷嬷亲眼看着水清颜离去,方回到府中。
  回府的路上,水清颜路过了一品茶楼。如今的一品茶楼俨然成了京城第一茶楼。放下马车的帘子,水清颜靠在了马车中。她曾经想要以这所茶楼为基,挣些离开京城的资本。如今看来,这个想法,竟然有成水中月的趋势。
  刚过了一品茶楼,便有卖花女挡住了水清颜的马车:“小姐买一支娇艳的花吧。”
  “停车。”
  青梅闻声拉住了缰绳。
  水清颜微微的掀开了帘子,引得街上的人都纷纷侧目,想要看看马车中的是哪家的贵人。
  水清颜看了一眼买花的丫头,那丫头皮肤略黑,那双瞬子却乌黑。见水清颜看来,举起了手中的花篮:“小姐要哪一只?”
  “取一支最娇艳的花。”水清颜看着那丫头开口。
  那丫头笑着拿了一支花给水清颜:“小姐您拿好。”
  水清颜接过花,看着花,微微一笑:“花易枯萎,需要趁早欣赏。”水清颜说着,递出了一粒碎银子,然后放下马车的帘子。
  青梅继续驾车前行。买花的继续叫喊买花。行人继续前行。一切仿若没有变化。
  然,一切又都便了。她向徐言炘传了消息,要娶女国医,需要及时。而徐言炘也给她传了消息。
  水清颜看着手中的花,掰断了一截花径,从中空的花径中抽出了一个小纸条:懿旨出自贵妃之后,勿忧,太后病危。
  水清颜看着纸条上的字,手一抖。
  短短几个小字,包含的,却是有一个人的生死。她和云逸的婚事,不是楚辰算计的。但是楚辰,打算用太后的死,来阻止这场婚事。但是,她不想将那位无辜的太后牵扯进来。
  水清颜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打开神思之门。
  自打曾氏母女暗害过云泽之后,水清颜便亲自给怀景安写信,让他帮忙赵府云泽。现在,怀景安又传了消息给水清颜,说云泽的腿伤已经大好,东府的案子已经定下。
  八月九日,皇上下了圣旨,将涉嫌永平侯府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官员,工部尚书钱季峰,刑部主事田赛谦,于当天斩首,以作警告。同斩的还有永平侯府所有涉案人员,上到主子,下到仆人,一共一百八十名。
  经此一案,皇上成功的震慑住了门阀世家,所有人都开始收敛行为,生怕成为开刀的鱼肉。水清颜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云澜沧放出这个信号,恐怕是铁了心的要整治门阀,以后各地官员恐怕会继续上报。
  水清颜只希望肖守诺和慕容平能赶上这个时候,成功的将东平城一举拿下。
  最后,永平侯府一脉被贬为庶民,流放西北苦寒之地。永平侯府一脉所剩的只有十几个妇人,永平侯长子云齐,云泽,云泽的一岁小弟弟云才。
  那个睿智机敏的老侯爷,终究没能用自己的死,换回家族的安然无恙。
  不幸的事情接踵而至,花姨奶奶受不住被流放的消息,当场便猝死过去。西府的老爷云齐乃是文官出身,脑中文人名节根深蒂固,一时接受不了皇上的判决,当场大喊一声:“皇上开恩啊!”然后拔了官兵的刀,当场自刎。
  云齐的夫人见丈夫自刎,知道流放路途对于他们女流而言是什么结果的,当场亲手杀了丈夫的六个小妾,然后自刎殉节。
  一瞬间,血染了府尹衙门大牢的门。
  怀景安感怀至极,立马进宫,跪请皇上开恩。
  皇上感念侯府同样受了祖宗的余荫,随后皇上开恩,免去流放之刑。
  如此,往日荣耀光辉的侯府,成了过眼云烟。
  侯府一脉,只剩云泽一个成年男丁,还有云泽的母亲刘氏,一岁小弟云才,和云齐的一双儿女,这双儿女,也不过三岁。而云甲的几个姬妾,多出自烟花场所,出了大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水清颜装扮成了老神医,站在远处看着府尹衙门的大牢。
  云才的母亲艳丽无双,将小云才丢到了刘氏的手中,头也不回的离去。刘氏看着怀中的婴儿,哭着摇头。
  云泽的怀中还抱着他大伯的一双儿女。先是经过一场手术之宅,再经过一场牢狱之灾,云泽的身上依旧有着贵族公子的气息,那身板尽管消瘦却依旧挺拔。
  水清颜依稀能想起云泽曾经笑着于她说话的情景。
  “但是我文治不如寒窗学子,武略因腿而废。若腿伤好,便求皇上赏一块土地,安心治理我的封地。”
  “神医可当知己交也。”
  现在看着云泽,水清颜依旧是那句话:“若非腿伤,京城名流公子当属其中。”此番风度,不是常人能有。
  水清颜刚想上前,看到了王红玉的身影。她的瞬子中依旧有着仇恨,只是眼睛却红了,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刘氏母子五人,唇角勾起了畅快的笑意。
  水清颜神色一冷。果然,她看到了王红玉手中的亮出了一片雪亮的刀片。
  而刘氏母子五人正毫无防备的离开。
  “青梅。”水清颜瞧瞧的喊起了青梅的名字。暗中,青梅已经悄无声息靠近王红玉。
  就在青梅准备出手制止王红玉的时候,虎头匠出现自阿勒王红玉的身边,死死地扣住了王红玉准备飞出刀片的那只手。
  水清颜离得远,没有听清楚什么,不过虎头匠还是将王红玉拉走了。
  水清颜舒了一口气,暗中给了青梅一个眼神。青梅领会,追着虎头匠而去。她要的东西,虎头匠该给她了。
  水清颜迎上了刘氏母子五人:“夫人,大公子。”
  刘氏一见到水清颜,立马哭了出来:“老神医,你料对了,当真是人有旦夕祸福。”
  “神医。”云泽欲要放下怀中的两个孩子,给水清颜行礼。
  水清颜立马上前一步拦下云泽的动作:“大公子不必客气,老夫今日来时,是为了兑现当日承诺的。”
  刘氏闻言,双膝一跪,哭着看着水清颜:“神医大恩,请受刘芳园一拜。”
  水清颜立马上前扶起了刘氏:“夫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随老夫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