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慧的脸色越来越白。
  “不过,那帕子最后道了云泽的手中。”赵之兰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水清慧的瞳孔陡然放大:“你,说,什么。”
  赵之兰厌恶的甩开了水清慧的手:“我抢了五皇子的帕子,被他追。我逃出了会星湖后,遇上了云泽的马车,就钻了进去。后来被五皇子发现了,我就将帕子给了云泽,继续逃命。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赵之兰说着深吸一口气,那记忆实在是太痛苦深刻了。云逸追着他从京城到宜城,直到将他捉住,将他揍了一顿。想着赵之兰叹口气。他的武功抵不过云逸,全京城人皆知。
  当晚,水清慧一条白绫悬在了梁上,带着无限悔恨,踢了脚下的凳子。
  她依旧记得那个雪夜,那人用将她的抱起,放在马车上,告诉她不要怕。那人的容颜溶于夜色。逆着月光,她隐约看到了他的轮廓。那人拿出了帕子,将她手肘上的伤包好,动作那样的温柔。
  然后,那人带着人,推着马车,将陷下去的马车轮子推了出来,然后骑着马,将她送到了京城。直到他离开,她才发现,她只知道恩人留了一方帕子给他,其余什么都没有留。
  后来,有一次,她看到了五皇子握着手中的帕子叹气,那帕子,和她珍藏的那个帕子,一模一样。
  怡安院中,水清颜看着手中的信,然后放下,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向了天边的月。
  兜兜转转,走了一圈,欠下的,总是要还的。她刚才看的信,是陵王府送来的。水清慧求水清颜,将她挫骨扬灰,洒在云泽墓的附近,向云泽道歉赎罪。这一刻,在水清颜的心中,她对水清慧,更多的是怜。
  水清颜最终让人带着水清慧的骨灰,送到姑苏,葬在能看到云泽的地方。云泽胸中能装下广阔的海,她相信,云泽会原谅水清慧的。水清慧只是认错了人。
  建德元年,十月十日,红枫山的枫叶越发的红了。
  水清媛上了马车,跟上了秦家的商队,去了黔州。
  “小姐。”釉烟给水清颜披上了披风,“小姐,二小姐一定会好好的。”
  水清颜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笑笑:“二姐姐是高傲的,留在京城,她只会更加的抑郁,她容不下背叛水家的胡氏,容不下卞有良,所以宁可杀了她们。”
  “好在二小姐不知道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釉烟叹口气。
  “让二姐姐好好的活着吧,她自小跟在母亲身边,也是众姐妹中,最像大姐姐的人。黔州,春光明媚,她一定会活得更好。”水清颜说着,转身,带着釉烟走下了景观亭。
  建德元年十月二十日,秋闱拉开帷幕,皇帝亲自监考,可见新皇对秋闱的重视程度。
  水清颜隐约猜到,楚辰会对这批新入仕的学子下手,就像当初,他安排了徐言炘一样。
  还没有等到秋闱结束,水清颜便接到了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消息。
  “下聘?”水清颜吃惊的看着釉烟,“你说谁?”
  釉烟认真的点点头:“柳老夫人亲自来的,今日恰好,老爷在家,刚才二老夫人也去了厅中,事情应该就定了。这次柳老夫人是带着充足的准备,八字,媒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好好的。”
  水清颜闭上眼睛,抬头揉了揉太阳穴:“外祖母怕是再有人将我娶走,又怕我嫁给旁人家,名声糟糕,会受到委屈。不过,选在这个时候,不可违不用心良苦啊。”水清颜的脑中想到了她那总是淡笑的大表哥。
  釉烟不解:“这个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吗?”
  水清颜淡淡一笑。这个时候,柳子文在考场,没有任何一个能想到,他会让霍氏在这个时候上门提亲。被人就算是想要拦都拦不住了。
  果不其然,一会儿白氏进了怡安院:“四小姐。”白氏给水清颜见礼之后,看着水清颜的神色道:“四小姐应该听说了前面的事情吧。”
  水清颜点点头:“难得父亲在家一次,尽然被外祖母碰上了。”
  “可不是嘛。”白氏见水清颜神色清淡,也拿不住水清颜的心情,然后淡笑这道:“婢妾是来恭喜四小姐的。”
  水清颜淡淡一笑。柳子文有备而来,原因何在?水益元又为什么会同意这门亲事。按照她的猜测,水益元是不会同意。若她猜测的是真的,那就是水益元有不得不同意的理由。会是什么理由呢?
  白氏见水清颜摸着下巴,似是在想问题,当下也不说话,低着头。眼前的四小姐,已经再也不是那个任由人捏揉错扁的四小姐了。她的手腕已经强硬道,将水清媛弄走都悄无声息。
  突然水清颜坐直了身子。若是她猜测的是正确的,太后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那么,现在太后这么安静,又是为了什么。
  水清颜抿唇。然后眼中涌上一层淡淡的笑意,问白氏道:“姨娘可知,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因为年前忌先皇和太皇太后,所以定在了来年二月初八。”白氏道。
  水清颜点点头:“谢谢姨娘。”
  “四小姐客气了。”白氏笑着回话,隐约中,她觉得有事情发生。
  水柳两家定亲的事情立马如风一般传了出去。柳子文刚刚踏出考场的门,赵之兰便一脸阴霾的出现在了柳子文的面前。
  柳子文淡淡一笑:“之兰,你的起色,好了很多。”
  “你哪只眼睛看我的起色好了!”赵之兰冷冷的开口,“走吧。”
  柳子文笑笑,跟在了赵之兰的身后。
  会星湖的亭子中,柳子文站在亭子旁,看着远处的风景。秋日的会星湖同样有景色可看,那一簇一簇的菊花,红的,黄的,非常的美。
  “是,我是在赌。”柳子文毫不掩饰的开口。
  赵之兰猛地一拍桌子,瞪着柳子文的背影,似是要将柳子文的背影盯出一个洞来:“你再说一遍!”
  柳子文缓缓地转身,看向大怒的赵之兰:“难道你心甘情愿的为他办事。”
  赵之兰咬牙切齿:“那也不能将她当成赌注,你当她是什么!”
  柳子文淡淡一笑:“他开的条件太诱人,我也没有办法。”
  赵之兰大怒,一甩衣袖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部拂到了地上,然后指着柳子文,后退两步,冷笑着点头:“柳子文,我今天才认识你。”
  “若是他赢了,我心甘情愿的为他办事,若是他输了,又有何能力驾驭我等。”柳子文琥珀色的瞳孔依旧温暖,“之兰,纵使你现在知道自己被拉入了局中,难道你现在,不是心甘情愿的?”
  赵之兰脸上一阵白,一阵黑。
  “若是我赢了,我会带着她离开京城,离开这个困住她的地方。难道你不愿意看到她笑,不愿意看到她自由自在的样子?”柳子文看着赵之兰,“之兰,你知我的一切,就该理解我今天的选择。”
  “够了!”赵之兰看着柳子文,“你同样知道我的一切,我今日的立场怎样,你该比谁都清楚。你为什么就不理解我的选择!”
  柳子文浑身一震。
  “只要她开心,不嫁我也无所谓,但是,只要她不愿意,谁都不能强迫她!”赵之兰认真的看着柳子文,“你若执意如此,我就当,从未有过你这个兄弟!”
  柳子文脸色一白,抿唇不语。
  赵之兰见状,后退两步,头也不会的离去。
  柳子文看着赵之兰离去,没有任何言语。他的手中握着一把玉骨扇,喃喃的开口:“之兰,我想试一试,或许,我就赢了。”
  时间过得很快,秋闱很快就结束了。水清颜的亲事,也很快传了出去。
  赵枝艳下了帖子,将水清颜接到了徐府。水清颜正好也有事情找她。
  徐府中,赵枝艳的卧房中,赵枝艳一身绿色的衣衫,像是春日刚刚从土地里钻出来的新芽儿,正笑着将手中的牡丹摆放在合适的位置。水清颜踏进了院子,从窗户中看到了赵枝艳,赵枝艳的唇角扬着甜蜜的弧度。
  赵枝艳瞥见了水清颜,立马对水清颜招招手:“清颜,你快来看,这是襄州送来的。”
  水清颜看着赵枝艳脸上的笑,心中微微一暖。或许赵枝艳是幸福的。
  赵枝艳说了很多话,她说徐言炘带着她在屋顶看月亮,说徐言炘无论多忙,每天都会回家,说徐言炘答应待她去襄州看最美的牡丹,说她很幸福,很幸福。
  水清颜笑着听着,她希望徐言炘一辈子对赵枝艳好,赵枝艳是一个明媚的女子,值得徐言炘喜欢。或许,徐言炘真的会深爱上赵枝艳也不一定。
  她们一起去花园喝了菊花酒,在亭子中赏花休息。
  赵枝艳看着水清颜道:“清颜,你对之兰,难道没有一点感情吗。”
  水清颜放下手中的酒杯,笑着垂下了睫毛:“师兄值得更好的女子去爱他。”
  赵枝艳叹口气:“我昨日回了家,听母亲说,之兰好些日子不曾笑过了。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很多,母亲又开心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