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从门口有两名消防员正抬着担架往帐子里面走,担架上的那个人身上满是灰尘。
这个庇护所是离酒店最近的一个,而且最重要的是,担架上那个人的体型,跟陆简清十分相像。
许流年起身向那人走了过去,嘴里喃喃道,“陆简清......”
行动还是有困难,可是这根本挡不住她的脚步,岑凛荣上前去扶着她,陪她一起到了担架旁边。
可是当她将担架上那人的脸转过来的时候,欣喜的表情立马就凝固在了脸上。
这不是陆简清,他还在废墟里面。
许流年站在原地没了力气,担架被抬走,岑凛荣扶着她又回到了位子上坐着。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煎熬,哪怕是之前被陆简清软禁在别墅里面不让她出来,哪怕是眼看着姐姐死在自己的面前,她都没有这样的痛苦。
只要陆简清能活着,她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可是老天爷像是听不到她的祈求似的,每一个被架进来的人,没有一个是陆简清。
她急需要一个安慰。
“学长,他没事对吗?他会被救出来的对吗?”
许流年抬起头看向他,手上的力气也大了许多,希望有一份力量能帮到她。
他这是头一次见到她如此憔悴不堪的样子,可是为了让她安心,岑凛荣只能是点点头答应道。
“放心,他会没事的。”
如果说许流年的难过还能有一个宣泄的出口可是相比之下,此时岑凛荣承受的痛苦压力却没人能帮他分担。
他心酸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流年的心里,始终还是没有他。
时间超过了三十个小时,许流年再也撑不住了,如果单纯是熬夜,也不至于这么难熬,只是她身心都饱受着痛苦,根本撑不住。
她是慢慢的失去意识的,身体也没了力气整个靠在岑凛荣的身上。
一时间他以为流年出了什么事情,好在将她放平之后听到了平稳的呼吸声,岑凛荣这才放心的趴在她的身边也休息了一下。
“快快快,让一下!”
“请让一下!”
一阵骚动将许流年从沉沉的睡眠中唤醒了过来,她挣扎着起来朝那个方向走去。
一个男人正在痛苦的叫喊着,身上穿的浴衣也从原本的白色变成了灰暗难辨,看样子是刚醒过来的样子。
露在外面的一条腿上面满是血迹,跟他相比,许流年腿上的那一点伤根本就不值一提。
医生在一旁轻轻按了一下腿,男人立马嚎了出来,声音很大,看起来底气很足,其他的地方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医生的面色却异常的凝重,又是按了几下之后开口道,“粉碎性骨折,伤口坏疽,建议截肢,做好准备,送去医院。”
“截肢?不!不能截肢!”
躺在床上的男人剧烈的摇着头,这男人年纪不大,可是就要没了一条腿,任谁都没有办法接受。
可是医生却无动于衷,“腿,或者命,你选一个!带走!”
说完,两名工作人员就带着担架又将男人抬了出去。
“学长,他的腿,保不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让人绝望的画面,明明可以活着,可是却要失去一条腿。
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分别吗?
许流年压抑着自己不要去想,可是陆简清失去一条腿的画面却在她的脑海里面不停的描绘着,她不敢想象,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失去一条腿会是什么样子。
岑凛荣知道她心里难过,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安慰道,“命里注定的事情,没有了,好歹能活着,别想太多。”
睡过一觉,似乎精神也好了不少,承受的能力也稍微强了一点,点点头回去坐了下来。
看了看时间,距离地震发生已经过去了两天,她知道,时间越久,生还的几率也就越小。
可是她能怎么办,这么大一片废墟,她根本不知道陆简清究竟在哪一块石头底下。
哪怕知道了,她也没有能力让救援人员先去解救陆简清。
生命对于任何的人来说都是平等的,只是陆简清对于她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在灾难面前,每个人似乎都只能认命。
抬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正站在帐子中央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手中还抓着一只脏破的小熊。
同情心突然涌了上来,许流年起身拖着伤腿冲小姑娘走了过去,伤腿没有办法弯曲,她只能伸直着伤腿,屈下另一条腿蹲在了小姑娘的面前。
刚看到她的时候,小姑娘还有一些害怕,水盈盈的大眼睛里面满是恐惧。
不过十岁的年纪,却要被迫经受这样的事情,身边又没有家人,一定是很害怕的。
就像当年只剩下她和姐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无助,是姐姐在身边撑起了这个家,给了她安慰。
就当是报答,也是为了能积福为陆简清祈祷,许流年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笑道。
“小美女,身上有没有哪里疼啊?”
一个小女孩,很容易被人忽略,她怕小姑娘身上有伤给耽误了,便这样问道,小姑娘看着她眨巴了好几下眼睛,这才有些信任的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知道爸爸妈妈在哪里吗?”
小姑娘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往前挪动了两步指着帐子外面的那栋酒店。
许流年只觉得心痛,跟当初爸妈离开的时候,是差不多的年纪。
她不想让小姑娘觉得太难过,便笑着安慰道,“我的朋友也在里面,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出来,到时候一起回家,好不好?”
似乎是有一种莫名的认同感,小姑娘突然放松下了警惕,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笑了笑,还伸手想要去抓许流年的手。
她自然是很愿意,起身牵起小姑娘,带着她到了一边一起等待着。
她的眼神不停的往外瞟着,可是却没有任何一点好消息传来。
“妈妈!”
怀中的小姑娘突然挣脱开往刚抬进来的几个担架上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