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琛没有听出徐静晚声音中的色厉内荏。
  
  电话挂断后,徐静晚的手几乎握不住手机,任由它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全完了!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输了?
  
  一股不知名的恨意冲上脑门。她恨君子琛没用,费了全部的气力却连萧辰的皮毛都没能伤着;她恨徐雨初狡猾,早早搭上了萧家这艘大船就能如此轻易的躲风避雨;她甚至恨上了老天,为什么要夺走她曾经拥有的骄傲,和恣意践踏徐雨初的力量!
  
  她的胸中只有戾气和仇恨,却没有丝毫自省。
  
  也忘记了温玫还在外面泼着萧家和徐雨初的脏水,还不知道一切都已被他人掌控,再次享受贵妇生活的希望也成了泡影。
  
  直到破晓时分,温玫才从灯红酒绿脱身,回到家中,迎接她的已是让她五雷轰顶的消息。
  
  “什么?晚晚,你可别跟妈妈开玩笑啊……”温玫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净,徐静晚已抓着红酒杯不知喝了多少,半醉半醒之间只觉得连母亲的脸都显得可憎。
  
  “你们都没用!都给我滚!”徐静晚早已没有了所谓大家闺秀的仪态,更像一个接近疯癫的酒鬼:“你们都没用……君子琛……王八蛋……徐雨初……你怎么还不去死……”
  
  温玫勉强振作精神,将醉倒的徐静晚收拾妥当,放回床上。她坐在女儿身边,默默地望着她在睡梦中仍紧皱眉头满脸不悦的脸,只觉得前景黯淡,眼前的路只有一团迷雾。她心乱如麻,根本想不出任何可以给出自己和女儿退路的方法。底牌亮尽,满盘皆输,她还有什么可以为女儿去做?
  
  有的。温玫脑中出现了一丝亮光,一如已偷偷爬上她脸颊的晨曦。
  
  徐雨初慢慢地从梦中醒来。这是她几天来做得最好的梦。梦里,萧辰回到了她的身边,像之前已做过许多次那样用强健的臂膀搂住了她娇小的身躯,她的鼻端萦绕着萧辰成熟的荷尔蒙味道,还有在她的秀发间、眉心处、耳廓旁带来轻痒、让她忍不住浑身战栗的手指……只有在梦里,她才清楚地看到真实的自己,那个已然将萧辰放在心上,把他视为灵魂伴侣去依恋的自己。
  
  梦里的气氛太过美好,连自从在部队中训练以来就不再爱赖床的徐雨初都无法抵挡,即使醒了也依旧闭着眼,不断地在心里催眠自己,试图让自己再回到那个梦境里。
  
  但……在自己脸上轻抚的力道,不像是做梦,更像是真的有人在轻轻描摹她的轮廓!
  
  徐雨初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那只手。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睁大了眼睛。随后,她呜咽一声,将头埋进了对方的怀里。
  
  “萧辰……萧辰!”
  
  萧辰知道女人没有哭,但略带哭腔的呼唤依旧让他心脏狠狠一缩。作为他的女人,她应当是坚强的,具有匹配得上自己和自我保护的实力,但身为一个女人,她何曾需要吃这样的苦头?
  
  萧辰的心里既是酸涩,又是心疼。还没等他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女人的脸却已经抬起,脸上明媚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你回来了,真好。”
  
  这才是我萧辰爱的女人。
  
  萧辰的心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和爱意填满。不顾女人轻微的挣扎和惊呼,他强势而不容拒绝地将徐雨初压在身下,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喜爱。
  
  满室春光。
  
  两个小时后。
  
  萧母坐在上座,近乎无奈地看着儿子紧挨着女人吃饭,虽然两人没有交谈,但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两人的感情已经升温到何种程度。
  
  用现下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几乎要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咳。”萧母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只好轻咳一声,打断儿子儿媳之间的含情脉脉。“萧辰,徐家那些人,你准备怎么处理?”她斜瞥了徐雨初一眼:“我好像听某人说,她要负责解决这件事情。”
  
  “是的。”徐雨初放下筷子,拿起手巾轻擦了一下嘴角。她抬头迎上男人的目光,在他鼓励的眼神中说:“今天就会处理好。”
  
  萧母无言以对。许久,才蹦出一句。
  
  “也罢,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晚上七点。五星级酒店会议厅。足以容纳数百人的会议厅里挤满了来自各机构的媒体人,长枪短炮各类设备布置齐备。他们一早接到了萧家即将召开新闻发布会的通知,以惊人的速度应邀并集结,准备迎接足以霸占所有头条版面的爆炸性新闻。
  
  徐雨初坐在化妆椅上,由着化妆师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脸上动作。感觉到对方的动作越来越轻、越来越慢,徐雨初有些无奈地看向了身边坐着的男人。
  
  “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人看?”
  
  自从早上萧辰归家之后,他对自己的紧迫盯人已经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这是恋爱中的幼稚鬼第二阶段么?想起之前他的逼婚、所谓交换条件的生娃承诺,再到与自己幼稚的争吵,徐雨初总算看清了这个男人几近可爱的另一面。
  
  理智如他,强大如他,只在面对自己时跟着感觉走,不顾自己的本性暴露得有多彻底,徐雨初觉得自己真是赚到了。
  
  见男人将自己的话语置若罔闻,徐雨初浅浅一笑,凑过去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轻吻,这才哄得男人满意地弯起嘴角,转开视线。
  
  化妆师的动作这才恢复了正常。
  
  外面的嘈杂声越发响亮。徐雨初向化妆师微微颔首,站起来挽住了男人的手臂。她深吸一口气,俏皮地冲男人笑了笑,两人默契地并肩向前走去。
  
  “这是一份来自我的父亲,徐若文的悔过书。”徐雨初将徐若文亲笔写就的悔过书放到身前,咔嚓声不时响起。随后,她点开了投屏,显示摄像头正在连接中。
  
  “如果各位不相信,我们可以现场连线他所在的监狱,由监狱长作为见证人,让他亲口向大家解释这一切。”
  
  徐若文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屏幕上。
  
  徐雨初看向他,徐若文似有所感,缓缓盯住了镜头,两人像是望进了对方的双眼。
  
  徐若文缓缓开了口。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只能说是如梦初醒。雨初母亲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时的我,贪恋利益,贪恋美色,枉顾雨初母亲的感情,为了我个人的利益,害了她们母女,也给了我的妻女过分的纵容,让她们不公正地对待雨初。雨初的入狱、所谓勾引姐夫,等等种种,都是妻女不理智的行为所致,并非真实。希望广大媒体能够替我还她清白。”
  
  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