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建捏了捏眉心,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声响后,他报出了一串数字,等待了几秒后,听筒里传出了萧辰的声音。
  “爸?”
  “你猜得没错,沈家的老大是在搞毒物研究,而且是军部授意的。这属于任务,就算沈大校参与其中也没有什么问题,你的看法呢?”
  “我这边有了新的发现。”萧辰的声线冷凝而严肃,萧国建不禁压低声音,问道:“什么发现?”
  “我先说结论。我怀疑,沈从业研究出的毒物已经量产,并且出售给了某个中东地区的恐怖分子。”
  “有证据么?!”萧国建心中一惊。
  “目前还是推断,正在搜寻更多的事实来组成证据链条。现在不在军部任职,我的行动布置可以更灵活,等确定证据了以后,我会通知您。”
  通话切断了。
  萧国建将听筒放回原位,紧皱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放松。
  在他身后的暗处,一个细微的红点闪了一闪。
  萧辰刚挂断来自萧父的加密来电,将手机收进办公桌的夹层里,放在桌面上的另一只手机又“叮铃铃”声连响了几声,他垂头一看,原本严肃的神色一下子和缓了不少。
  “老婆,怎么了?”
  徐雨初握着听筒,听到男人的称呼时,本有些懒洋洋的神情变得略微羞涩,偷偷瞥了眼走过自己面前抿嘴偷笑的佣人,她一把将脸埋在抱枕里,轻咳一声,刚准备开口,又因男人的下一句话羞红了脸颊。
  “想我了?”
  耳朵又不受控地酥麻起来。徐雨初鼓着腮帮,像要穿透听筒直面男人一般紧盯了无辜的听筒几秒钟,决定小小地反击一下。
  “嗯,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刻意放柔了嗓音,又是娇嗔又是带着点天真的希冀,最后几个字又故意放得又轻又柔,似带着小钩一般挑起了尾音,徐雨初满意地听着男人的呼吸沉重了一瞬。
  “胆肥了,嗯?”话语里带着威吓,却偏偏饱含宠溺,徐雨初几乎可以想象那一头的冰山正如春风吹拂般融化,露出带着纯男性味道的笑容。
  “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你。”
  徐雨初无声地捶了捶掌下柔软的毯子,当做是捶在了男人硬实的臂膀上。
  “所以,怎么了?在家里待烦了?”
  “嗯。”
  徐雨初望着窗外和煦的阳光,猛然意识到春天已经来得猝不及防。
  “老公……我身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天气这么好,我去公司陪你,顺便出去散散步,好么?”
  萧辰听着女人下意识的撒娇语气,不自觉地又一次扬起唇角。
  “我让赵老过去再给你检查一次,他说行,你再出门。”
  “可是……”
  “乖。”萧辰的语气里又是宠溺又是难以拒绝的强硬,“别让我担心。”
  徐雨初看了看像是附和男人的话语一般突然在电话旁的秦管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应道:“嗯。”
  又一次挂断了电话,萧辰的神色立刻又回到了严肃状态。
  坐在一边的占金叹为观止,啧啧有声,扭头冲端坐在一旁忙碌状态的江如宁使了个眼色,可惜被无形地挡了出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占金只好凝神盯着江如宁电脑屏幕上的一串串数字看。
  “等等……”
  他突然伸手按住了江如宁握着鼠标的手背,后者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有问题?”
  “这个银行账号很眼熟。”占金死死地盯着看了许久,脑中灵光一闪:“这是柳乘风涉嫌洗黑钱的其中一个账号!”
  “你确定?”
  萧辰站起身,几步就到了两人身后。江如宁将鼠标让出,占金飞快地点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的赫然是柳乘风受贿、洗钱的相关文件资料。
  他扫视了一遍,将其中一张图片放大,上面显示的银行账号果不其然和之前发现的是同一个。
  “这么说……柳乘风和沈家,沈大少那边的交易,有关系?”
  “很有可能。”萧辰轻声道。
  一切似乎被串联起来了。沈从业在研究毒物之余,已经隐瞒了可以量产的结果,并偷偷地转卖出去,并将所得款项通过柳乘风的途径洗白,最终资金流向不明。
  “柳乘风的这些账号被冻结,资金肯定动不了,柳乘风现在重病,什么时候摆脱昏迷不醒的状态还不知道,他们如果和恐怖组织有合作,一定会马上选择别的途径。”
  占金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怎么样,辰哥,还查么?”
  “交给军方吧。”萧辰将屏幕关上,直起身来:“这些足够让父亲向上申请调查了。”
  占金和江如宁对视一眼,打开屏幕开始整理文件。
  对萧辰的决定,他们向来没有异议。
  萧辰走到窗前,往下望去,只见人如蝼蚁般渺小。他突然有种自己宛如神祗俯瞰众生的错觉,却知道自己始终难以识透人心,一时间觉得渗入玻璃的初春阳光也透着冰冷。
  脑海中又闪过女人灿如春花的笑颜,萧辰又觉得心情松快了许多。
  还好,还有一个愿意和他交换真心的人在,他何其有幸。
  赵医生皱着有些花白的浓眉,将手指搭在徐雨初细白的手腕上,不多时又换了一根手指。
  “嗯……”
  徐雨初乖乖地窝在沙发里,期待地看着赵医生开口“特赦”。
  见赵医生终于把手指收了回去,徐雨初放下卷起的袖口,拘谨地问道:“赵老,怎么样?”
  “……”赵医生只是皱着眉头盯着她看,抿着唇,不说话。
  徐雨初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
  “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却见一旁坐着的萧母无奈地将茶杯端到唇边,秦管家也面无表情地转身去端茶壶,而赵医生像是终于欣赏够了她紧张的神情,笑眯眯地道:“放心吧,没问题了。”
  徐雨初松了一口气,又不能对这顽童似的老先生说些什么,只好和萧母一样无奈地笑笑。
  “行了,”赵医生两手一拍,“好好养着,春天的太阳最好,天气晴了就出去晒晒,别总拘在屋子里。”又促狭地挤挤眼道:“多吃点,还是太瘦了。”
  徐雨初正迷惑于他的这个滑稽的表情,一回头就见萧母和秦管家又商量起了食谱,心中无声地哀嚎着。
  完了,这下又要吃吃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