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勋的心中震撼。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男人的底线只有一个,就是徐雨初的安危。
  
  沈业忠自以为选了最直接的方法就可以打击到萧辰,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没想到萧辰只会在女人受到伤害时,才会将心底最黑暗的一面完全展现。
  
  秦勋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握紧了微微颤抖的拳。
  
  他走上前去,将还在凝视着女人背影的沈从简钳制住,回头向两人微微致意,带着沈从简缓缓离开。
  
  “沈从戎……你打算怎么处理?”
  
  “无知无觉的羊,自然是放在圈里,好好养着,取毛吃肉。”
  
  徐雨初抬眼看了看萧辰的侧脸。
  
  冷硬的侧脸带着一丝肃杀,徐雨初有些恍惚。她已经许久不曾在萧辰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了,但每一次,都是因为她被人所伤。
  
  男人身上无意识地散发着冷峻的气息,但对于徐雨初而言,这是他为自己筑起的保护圈,她毫无惧意,只觉得被这样严严实实地强悍地保护着,就像飘荡的船终于找到了安稳的海湾,叫人心安。
  
  想起沈从简的眼神,紧接着眼前又闪过沈从戎的脸,徐雨初心下一软,抿了抿唇道:
  
  “老公……我已经没事了。”
  
  萧辰垂下眼,望进女人清澈的眸子里。
  
  “你同情沈从戎?”
  
  “……他和他父亲,还有那两个哥哥不同,他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留下他的命,让他足以活得体面,这就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傻瓜,我知道你心善,所以不想和你说起这些。”萧辰抬手揉了揉徐雨初的发顶,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周身的气势也随之一变。
  
  “沈家的人伤了你,沈业忠对父亲下手,之后种种,都是他们应得的。”
  
  “我发过誓,决不让你再受一点伤害。他们动你一下,我就要他们千百倍地还回来。”
  
  徐雨初看着眼前这双轻易地将人的心神吸引住的黑眸,轻轻笑了。
  
  “我不是善良,我只是希望……稍稍放手,可以给你,给萧家,给我们以后的孩子积一点德。”
  
  “放心吧,”萧辰被掌下极好的手感吸引住了,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在女人嗔怪的眼神中轻轻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你老公我自有分寸。”
  
  徐雨初心下一松,喟叹一声,将自己的身体妥妥地嵌进萧辰宽厚的胸膛里。
  
  身后突然传出一串脚步声。
  
  徐雨初还没来得及松手,病房门已经从里面拉开,萧母站在门内,半真半假地嗔怪道:“你们两个,到了也不进来,净站在门口说悄悄话,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真是。”
  
  萧辰轻咳一声,将徐雨初的手一牵,把人往身后一藏,坦然地迎上萧母略微夸张的嫌弃目光。
  
  “爸。”徐雨初有些泛红的脸从萧辰的肩膀上露出,见萧父半坐在床上,微笑着向他们望来,小声地打了声招呼。
  
  萧母这才满意,接过徐雨初手里提了半天的保温壶,让保姆将热汤倒了出来。
  
  萧父和萧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切都是老沈做的?”
  
  一口汤刚下肚,萧国建就抬起头,略微惊讶地问道。
  
  萧辰点了点头。
  
  “哼!”萧国建将汤勺往碗里一摔,换来萧母饱含怒意地一瞪,忙垂下眼重新拾起勺,轻咳一声,匆匆几口就喝了个干净。
  
  放下汤碗,萧国建一边擦去嘴角的汤渍,一边沉声道:“枉我对他那么信任!他居然会利欲熏心到这种地步,伙着儿子做出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
  
  “沈从业只怕不只是做毒物生意,之前有一批不知来源的毒品在南美扩散过一段时间,之后转到了中东,这个恐怕也和他逃不了关系。”萧辰将女人安顿在椅子上坐着,用手指轻轻梳理那头秀发,说道:“但是那段时间有一个大买家落网,很多供应商怕被牵连,都隐藏了起来。估计就是那个时候,他选择了转向毒物研究。”
  
  “那,我还没醒的时候,要对我和你妈下手的人呢?”
  
  “是沈家老二的手笔。”
  
  萧国建的眼里有着令人胆寒的淡淡杀意。
  
  徐雨初忍住心下本能的战栗,往萧辰的怀里靠了靠。
  
  “敢对我下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萧国建的眉头皱得死紧,“沈业忠恐怕是真的打算置我于死地。”
  
  “既然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还不好好休息,还敢动怒,是嫌自己身体太好么!”萧母不由分说地把萧父往被子里收拾,“剩下的事情交给儿子,你甭管,给我好好休息。”
  
  徐雨初看着萧父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慌乱,努力憋着才没有笑出声。
  
  “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萧母把可怜兮兮状的萧父塞进了被子里,舒出一口气,说道:“沈家人造孽,徐家的事,何家的小子,都是他们挑的头,落到这个下场,也算是恶有恶报。”她伸手抚了抚萧辰的衣领,又看了看徐雨初单薄的身体,叹道:“一个沈家,搅得我们萧家不得安宁,幸好,现在算是一切尘埃落定了。”
  
  “爸,妈……”萧辰开口道:“我的想法是,这件事情过去之后,请父亲也卸下军职吧。”
  
  本已经仰躺在病床上,兀自看着天花板想着心事的萧国建一听这话,慢慢直起了上半身:“你的意思是……”
  
  “爸,您年纪大了,经过这一次折腾,肯定要花些时候好好休养。”徐雨初接口道。萧辰抚上她圆润的肩膀,跟着说道:“军内的尔虞我诈,即便这一次已经被涤荡了个干净,但只要争斗一日不停,迟早都会被卷入其中,难以自保。”
  
  “我已经在找一个最清静、最宜居的地方,我们可以举家搬迁,过平静的生活。”萧辰的语气虽不重,却让萧父萧母都陷入了沉思,“不求别的,只求我们一家安好。”
  
  萧父萧母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对视了半晌。
  
  “可是军部……”
  
  “你和我在军部的掌控力,不会随着我们的离开而消失。”萧辰不容置疑地应道,“还有秦勋。我想,秦管家看到自己的子侄在军部有一席之地,一定会老怀大慰。”
  
  萧父萧母不再说话了。
  
  他垂下眼,看向微笑着仰头望着自己的女人,亲昵地将她更紧地搂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