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换好制服走出酒吧,看见王壮拿着袋子正准备回家,我叫住了他,走到他面前说:“我和你一起回去,送英子走吧。”
王壮说:“峰哥,不用了,我自己送英子吧,你也累了,回家睡觉休息吧。”
我说:“我累啥累,就坐在办公室里,还用空调,实在困了还能趴着睡一会儿,一点也不累。”
王壮说峰哥,真不用了。我就锤了他一下胸口说还拿不拿我当哥们了?王壮就龇开黄牙笑了。然后我俩勾肩搭背地回王壮住的地方。
一恍惚,我仿佛我看见念书时,和几个哥们背着书包勾肩搭背,一起欢笑打闹放学回家时的场景,夕阳把我们的背影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现在不知道他们在哪,在干什么,有没有女朋友,结婚没?还有,过得好吗?
回到王壮住的地方,开了门,英子坐在床上吃着薯片,拿着手机看电视剧,我听见一声欧巴,应该是韩国偶像剧。英子看见王壮回来了,眼睛一亮,很高兴,正准备跳下床,扑向王壮的怀抱,然后又看见我进来,害羞的低下头。
王壮住的地方不大,算是次卧吧,里面就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桌子而已,连个卫生间都没有,毕竟北京的房租那么贵,能省就省点吧。墙边放了一个行李箱还有个小包,应该是英子收拾好的行李吧。
王壮把手里的虾糕和乳鸽给英子,说:“英子,这是峰哥给你的带回去的,快谢谢峰哥。”
英子看着我小声说谢谢峰哥,我说没事,吃点吧,看好不好吃。英子就拿了一点吓糕,吃了一口,忙点头说好吃,她后面的马尾辫也跟着一起点头。我笑着说好吃就行。
然后我问王壮几点火车,王壮说三点半的票。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说现在就走吧,我们可以等火车,但火车不等我们。王壮说行,他就问英子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英子就小声地说:“你白天应该都帮我收拾好了。”
我的眼睛就在卧室里四处找找,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有一个紫色的小熊,就拿出来问英子:“英子,这是你的吧?”
英子看着小熊连忙点头说了三声嗯,王壮就拿过小熊,放进包里,对英子说:“这是前天刚给你买的,你可欢喜着呢,说是要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抱着睡,落下的话,看你回家晚上抱什么睡。”
我听了想对王壮打趣道,可以抱着别人睡啊。想着刚准备说出口,就被自己硬吞回去了,看着英子,又看了王壮一眼,突然心里有点悲凉。
王壮又在卧室里找找,发现没有别的东西落下后,就拿着行李说走吧,我抢过背包说我拿吧,然后英子跟着王壮后面,我们出了门,打了辆车去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王壮发现时间还早,就去附近的超市要给英子买东西,我说你买的话应该提前买,火车站附近的东西都贵,王壮张开黄牙看了英子一眼说没事。
进了超市,网站给英子买了几瓶水,买了薯片八宝粥和面包,还准备给英子买辣干子,英子就小声道:“你忘了我不吃辣的,吃了脸上会长痘痘的。”
王壮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忘记了,就把辣干子放回原处,又说那我多给你买点薯片吧,反正你爱吃薯片。英子在旁嘟着嘴道:“够了,够了,你买这么多,我一个人在车上又吃不掉。”
王壮拿着薯片说:“吃不掉就带回家吃啊。”
英子说:“村里有小卖部,小卖部里有薯片呀。”
“可那不是我给你买的啊!”王壮说完这句话,我看见他眼睛里有点点泪光。
买完东西后,结了账,走出超市,王壮问英子身份证随身带了没,英子点头说带了,走到进入口,那时北京西站已经不卖站台票了,只许凭票进入,王壮顿时慌了,他慌乱道:“峰哥,怎么办,怎么办,这么多行李英子也拿不上去啊,而且不送她上车我不放心啊?”
看着王壮慌忙的样子,我想了想说:“要不我俩买站票送英子进去吧,就到下一站的票,也便宜。”
王壮听了忙说对对,买站票。然后让英子看着行李等我们,我俩去排队买站票,买好票后,我们三个一起凭票进站,进了候车室,我们找个空座位坐下。
王壮坐下后手一直握着英子的手,英子还有点不好意思,王壮说,一个人在车上的时候注意点行李。英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王壮又说,记得看时间别坐过站了。英子又嗯了一声,王壮继续说,到了家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英子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这时到了开站时间,人们都开始准备排队进站台上火车,最后王壮紧握着英子的手问:“英子,回家你会想我不?”
英子说:“我会想你的。”
王壮就猛地一下紧紧地抱住了英子,英子迟疑了一下也抱住了王壮,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在候车室里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在我的目光里。
然后我们三个排队进了站台,一路上王壮都是紧紧地握住了英子的手,因为没有买到卧铺,所以英子的是站票,我们上了英子那一号车厢,找到英子的座位,王壮把英子的行李都抬起来放到上面,放好行李,王壮看着坐在英子旁边的大叔问道:“叔叔,请问你是到安徽的吗?”
大叔抬头疑惑地看着王壮不过还是点头说是啊。王壮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我见状立马从口袋里掏出那包黄鹤楼递给王壮,王壮给了我一个感谢的眼神,拿出一根给大叔:“叔叔,我女朋友行李有点多,她不好从上面拿下来,所以麻烦到站的时候,你帮忙拿下来一下。”
大叔听了看了一眼旁边的英子,接过香烟说好的。王壮连忙说谢谢叔叔,谢谢叔叔。我看了一下时间,火车快要开了,就拉着王壮说:“走吧,火车要开了。”
王壮看着英子说:“英子,我走了,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英子点头说嗯。
王壮站在继续说:“英子,我真得走了。”说着眼泪快要下来了,英子眼睛也积攒着眼泪,我看时间真来不及了,连忙拉着王壮下车,王壮一步三回头,看着英子,英子也站起来看着他,最终我还是和王壮下了车,消失在英子的视线里,英子也消逝在王壮的眼睛里。
这时火车开动了,王壮跟着火车跑了一段,看着火车大喊了一句:英子……
火车渐行渐远,一个一米八高的壮汉,在无数等候火车的乘客和车站工作人员的疑惑目光中,哭成了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