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秦家在表面上必须是凤凰城一边的,否则凤凰城肯定不敢乱,所以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阎锐泽轻松说道,“郭雪颖,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的病历本我已经备份了一套,给了专家看过,你现在做的这个手术绝对是顶级的,柒妈妈果然还是宠爱你的。所以这段时间你只要好好待着,好好休养,应该拆绷带的时候就能看见了。”
  “真的?”我有些激动,明明阎锐泽并不是医生,可是阎锐泽说的话却是更让我信服。至于不跟凤凰城撕开脸面的事我已经考虑过了,也觉得维持现状是最好的,所以这一点我倒是没有什么疑问。
  “呵呵,这个问题的答案柒妈妈和医生那边应该给你说过了吧,难道你觉得我的话更可信?”阎锐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是调侃。
  本来是心底的事情一下子被阎锐泽揭穿,我一下子有些无话可说。最后点点头,确定地说:“是,我更加相信你。”
  这下反倒是阎锐泽那边没有了声响。阎锐泽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我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的呼吸声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渐渐产生了睡意。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阎锐泽突然说了一句:“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你该知道,很多时候我都是在利用你。”
  我一顿,什么瞌睡都跑开了。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相信阎锐泽,明明阎锐泽只是利用我而已,明明我曾经就被阎锐泽亲手出卖过,但是我还是奇异地愿意去相信阎锐泽,茫然的相信阎锐泽说的每一句话。我讪讪地说:“阎锐泽,你之前说过你不会再出卖我。”
  阎锐泽追问道:“我说了你就信吗?你还是会选择相信我这个曾经利用你欺骗你的人?”
  我轻声问道:“那你现在会再次出卖我吗?”
  阎锐泽说:“不会。”
  我笑了,一字一句地告诉阎锐泽:“那就够了。之前我的回答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阎锐泽,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的智慧,有时候还会不由自主地依赖你,在我的感觉里你就是万能,所以很多时候你的话我都愿意去相信。而且,在刚到凤凰城的时候我就已经将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了你,只有你成功了我才有翻身的机会。我什么都没有,但我都想抓住很多东西,凭我自己什么做不到,不过你可以。阎锐泽,你可以说是我的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我说的话很轻也很慢,相信阎锐泽也是听得很清楚的,但是阎锐泽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郭雪颖,如果是以前的我,绝对不会主动来寻找你,即使你的后盾是秦家。秦家已经和我联盟,你的价值也就够了,其余的事情有没有你其实都无所谓了。所以即使在这次事件中你被卷进去我也不应该去管你的。我的目标和最终要达成的目的有没有你真的都无所谓,就算现状二叔要杀掉你,我也不该有任何的反应。但是,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想象。郭雪颖,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亲手掐死你。”
  阎锐泽突然的自白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从来没有想过阎锐泽竟然有一天也会在我的面前剖析他自己。我能听出阎锐泽对他自己思想的不满,也有对不可控事物的惶恐,阎锐泽也是普通人,再怎么聪明也是有感情的普通男人,他也有自己的困惑和失措。虽然也不像正常时候的阎锐泽,但他的这一番自白反倒让我觉得这个男人更加像一个人了,一个真正的人。
  我轻松地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掐死我?”
  “呵呵呵,郭雪颖,你真的是越来越猖狂了。”阎锐泽无奈地笑出声。
  我把手也埋进被窝,轻声说:“是你纵容的。”
  阎锐泽只说了一句:“就算你郭雪颖失明了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我也会养你的。”说要,阎锐泽便挂了电话。
  我笑着把手机放在胸口的位置,觉得这个地方热热的,很舒服。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绷带,心中少了一丝绝望,多了一丝光明。阎锐泽,你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人,你究竟把我影响到了多么深的地步?
  过了两天,医生说可以取绷带了。我坐在病床上忐忑地等待着医生的动作,医生轻轻解开眼睛上一圈一圈的绷带,我感觉到绷带一层层的变薄,心中不停地打着鼓,我怕一睁开眼仍然是黑暗。
  医生清冷的声音说:“闭上眼睛不要睁开,太久没有接触光明,眼睛容易受伤。”
  我回了一声,努力让自己冷静:“好。”
  当最后一层绷带解开的时候,我感觉到眼皮都变得透明了,有隐隐约约的光透过眼皮侵入了进来。医生用一块湿润的布捂住我的眼睛,轻声问:“有感觉到光芒吗?”
  我的语气中是止不住的兴奋:“能,有光透过我的眼皮,很亮!”
  医生的语气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有问题了。我把手移开,你闭着眼睛适应感受一分钟,再慢慢睁开眼睛。”
  医生的手拿开了,一丝丝光亮重新透进了我的眼睛。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和在黑暗中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我几乎都能看见眼前的暗红色,我想这是眼皮的颜色吧。我的手紧紧的抓着床沿,嘴巴抿得紧紧的,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破坏了现在的美好,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过了一会儿,医生说:“可以了,慢慢睁开眼睛,慢慢的不要急。”
  我随着医生的指导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瞬间大量的白色冲进了我的眼球,还好,没有刺痛的感觉。再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依然是白茫茫的白色。我心里有些急了,怎么是白色的,怎么看不见人影?
  医生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安,问道:“看见了吗?”
  我着急地说:“全是白色的。”
  医生拍拍我的肩膀,温柔地说:“没事,不用担心,过一会白色会慢慢褪去的。你的眼睛太久没有接触光,这是光芒对你眼睛的一种刺激,过一会会好的。”
  我只能点点头,茫然的看着眼前。
  “雪颖,能看见妈妈吗?”柒妈妈的声音突然就闯进来,还带着一丝焦急,可能是刚刚赶过来的吧。
  我摇摇头,无声地回答了柒妈妈的问题。
  柒妈妈着急地询问医生我的情况,医生又重复了一次刚刚对我说的话安抚柒妈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的白雾慢慢的消散开去,慢慢,我渐渐能看见眼前的几个模糊的人影。又过了一分钟我才完全看清楚了眼前的几个人,除了认识的柒妈妈,还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几个护士小姐,剩下一个站在最后穿着朴素翘首以盼的中年妇女,她应该就是这段时间来一直照顾着我的大妈了吧。
  医生问:“能看清了?”
  我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嗯,全都看见了。”
  医生从护士的手里接过一块纸板,问道:“这是什么。”
  “鸭子。”上面是花花绿绿的图案组成的一只鸭子。
  医生点点头,转头对柒妈妈说:“看来没问题了,待会去做个视力检查就行了。”然后柒妈妈跟着医生和护士就一同出去办相关的事宜了。
  待医生和护士都离开后,大妈才激动地慢慢靠近我,小心翼翼的问:“孩子,你能看见大妈吗?”
  我笑着点点头,站起来拥抱住大妈:“能看见了,谢谢您。”
  大妈抱着我的身子,声音有些说不出的哽咽:“傻孩子,谢谢我干什么?大妈,什么都做不了,要感谢就感谢那些厉害的医生吧。”
  我摇摇头,轻声说:“不,我最该感谢的人是您,这段时候是您在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在我最低落最绝望的时候一点点温暖我的内心,是您一点点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大妈,真的真的很感谢您,我明明是一个陌生人,却拥有了您的关爱。”
  大妈抱着我,摸着我的脑袋,怜惜地说:“我可怜的孩子哟,大妈也只是收钱照顾你,哪里用你这么的感激我?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大妈心里也就安心了。”
  “大妈,不一样的,您投入在我身上的感情哪里是那一点点的金钱可以买到的。如果是其他的看护照顾我,说不定我早就成为了医院里游荡的一抹阴魂。”我说得热泪盈眶,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件病房,我生活了大半个月的病房,每一处都有我在黑暗中遗留下来的痕迹。
  大妈仔细地看着我的脸,眼睛里也是噙满了泪水:“孩子,你真是漂亮,现在的眼睛更加有神采了。大妈刚看见你的时候真的好怕你这个孩子会想不开,就一直开导你,可是你又从来不说话。那时候我就急啊,你这样就算身体没有病也会憋出病来。不过还好,后来你终于愿意跟我讲话了,现在看见你复明了,大妈心里真的很高兴。”
  我点点头,在大妈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您才是我的白衣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