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了所有的呼吸,几乎连毛孔都收缩了起来,死死抓着秦嘉卫的手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我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滴了几滴汗液,顺着脸庞的弧线慢慢滑下来,有些冷冷的痒意。
  我咬紧了自己的嘴唇,这种怕被发现,但是又觉得一定会被发现的焦躁感真的好难受。就像是临死前的死刑犯被拿着枪指着,但是每一次射击出来的子弹都是假的,只有声音没有实弹,但是这个等待死亡降临的过程足够让自己死了千万次了。
  就像现在,我恨不得豁出一切冲到他们的面前大叫一声:“混蛋!”让自己大大地放松所有的疲惫,然后痛快地死去。这样才更加潇洒和自如吧。真的,这种等待和恐惧的心理太煎熬,让我觉得心脏都在刺痛了。所有的肌肉都绷紧了,绷得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在一寸寸地皲裂。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一步步向我靠近,面无表情地巡查每一个方向,还有一只放在腰上的手,随时可以掏出致命的武器给人最后一弹。
  一步,一步,又一步。
  每一步都好像这踩在我的心头,用刀尖在不停地刺。
  不管我怎么的期待,人影已经来到了小树丛的跟前。我的心咯噔一下,觉得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属于我的结局。
  等待着那一声干脆的枪响来临,然后结束我的这一生悲惨的生命。
  突然,我觉得我身旁被碰了一下,我睁眼竟然看见秦嘉卫在伸手触碰自己的鞋,居然在鞋底抽出了一片薄细的刀片。还不等我吃惊,就见秦嘉卫用完好的左手手指夹着刀片,然后透过茂密的树叶就往外面射去。
  “啊——!”
  我吃惊的往外看去,竟然看见离我们最远的那个人竟然喉头一红,一抹红色的鲜血就狂飙了出来,然后在一声惨叫之后就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然后其余的人都围了过去,那个马上就要发现我们的人影也一起围了过去。
  还不等我思考,秦嘉卫拉着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几乎把我整个提到了背上。这时迟那时快,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死掉的那个人吸引的时候,秦嘉卫直接带着我爬进了几米外的荷塘。
  等一进荷塘,就被再次溅了一身的泥水,我一下子就栽倒在泥塘里。秦嘉卫伸手拉住晃过的荷叶,让荷塘安静下来,就好像从来没有人进去过荷塘一般。
  我爬起来,也不敢乱动,只能坐在泥水里,让泥塘淹到我的胸口的位置。秦嘉卫则是背对着我,半蹲的姿势一直牢牢注视着外面的情景,没有一刻的放松。
  直到这时候,面对这秦嘉卫背部的时候,才注意到已经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衣服。我心惊肉跳了一下。因为在搬运秦嘉卫的时候并没有血迹,说明是我在搬运秦嘉卫的时候拉扯到了秦嘉卫的伤口,让伤口被扯大了,才会流这么多的血。
  我捂住了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的声音。秦嘉卫,就连自己受了这个严重的伤也没有对我抱怨过一句,更没有说是我造成了他的二次受伤。
  现在的秦嘉卫全身都是伤口,刚刚连动弹都不行,现在强行跑到荷塘。我已经看见了秦嘉卫不停冒着汗的脖子,刚刚结了痂的耳朵,还有秦嘉卫有些颤抖的双腿。不敢想象秦嘉卫的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受伤的双腿长时间泡在污水里,一定会化脓了,我好怕秦嘉卫以后能不能再像现在一样灵活地运用双手和双腿。
  “他妈的,怎么回事?”
  “老子连敌人都没有看见,真他妈憋屈!”
  “所有人都闭嘴!这就说明那两个人肯定在附近,赶紧给我搜索。这些个小树丛都找清楚了,肯定在哪里躲着的。”
  “还有,你们两个把尸体抬到车上。真的操他娘的!”
  外面的声音都乱糟糟的,我看不见他们的人影,只能听着他们的声音来判断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已经到哪儿了?
  秦嘉卫这一刀非常的精准,是直接要了人命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这样也才给了我们一个转移地点的机会,我们才来到了暂时安全的荷塘。没错,只是暂时安全。
  因为那一刀也是暴露了我们,让他们知道我们肯定在附近。躲在荷塘里也仅仅只是一时的安全,找不到我们踪影的他们最后还是会来搜索池塘的。虽然我们的身上全是泥土,如果卧躺在泥水里就会跟泥潭混为一体,但是他们有可能发现我们的身影,或者直接用枪对着荷塘扫射。
  也就是说,我们很有可能还是逃不出他们的子弹。
  这个认知让我全身的血液倒退,浑身都冰凉了起来。
  这群人因为无缘无故死了一个人,所有人都开始暴躁起来,没有了刚刚的谨慎,嘴里都是骂骂咧咧的,同时搜寻的速度也快了起来。“草!到底在哪里?”
  “给我滚出来,你以为你们还能逃走吗?让我早点送你上路去祭奠老三的亡魂!”
  “等我带到你们一定要你们死得好看,混蛋!”
  “骂个屁啊,还不赶快给老子找,找到了随便你们处置!”
  秦嘉卫压低了身子,慢慢融进了水中。他的大手伸到身后按住我的脑袋,也慢慢地将我往水中按压。我明白了秦嘉卫的意思,于是大大吸了一口气,然后潜进了水中。还好以前因为溺水的关系拼命学会了游泳,现在我的憋气才能长很多,肺活量也比以前大了。
  我憋了一口气,趴着身子,捏住鼻子把身体都沉浸了水中。等到憋不住的时候,才悄悄将鼻子露出水面,缓一口气。
  “老大,都没有,会不会在这个荷塘里面啊?”
  “给我去看看!”
  我一听见这话,马上将鼻子捏住,彻底沉浸在了泥潭中。一颗心都悬在空中,总觉得下一秒枪头就会指向我的脑袋。
  砰!
  一声枪响。
  几乎让我惊叫出声,我的四肢抽搐了一下,紧接着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受伤。我马上向秦嘉卫摸去,秦嘉卫抓住了我的手,我才松了一口气。心想,没有击中我们,说明还没有发现我们,果然是要随意扫射吗?我们能躲过几发子弹?
  我抓紧了秦嘉卫的手,心里满满都是绝望。
  砰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
  每一声枪响都会让我的肌肉不自觉的颤动几下,心脏也跟着剧烈抖动,似乎中弹的就是我自己。
  “老大!老大!”
  “哪里的枪!”
  “快保护老大!”
  但是没有想到这几声枪响过后,乱了阵脚的竟然是他们那群人!
  紧接着就是连续的枪响,然后就是男人们的骂咧声和渐渐远去的逃离的声音,之后就是回击的声音。
  一个念头穿过我的脑海:有人来救我们了?
  我试探着抬出脑袋,才发现秦嘉卫早已经抬起了头,然后我们都蹲坐在了荷塘中。透过片片的荷叶和荷杆之间,我看见了用小树丛作为遮掩的人,一边躲一边拔出腰间的枪射击。
  而马路上,有开过来了还几辆车,每个人的手上都是精良的武器,往凤凰城的人这边不停的射击。
  应该是救援,但是因为荷叶的遮挡我看不见那群人是哪一方的。我们也只能躲在荷塘中,怕一出去就被不会眼睛的子弹射中了。
  “秦嘉卫。”我叫着秦嘉卫的名字,抓紧了秦嘉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