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奕澄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把头埋进她的发丝里,深深嗅着她的香味,轻轻地说:“我宁愿你打我,骂我,但是不要这么冷冰冰的对我,不要不见我。”
苏盛夏心头又里一软,正在此刻,山顶上的天空划过一道流星。苏盛夏想起多年前和欧奕澄一起坐在山顶望星星月亮时,欧奕澄说过,其实天上的流星跟许愿没多大关系,每颗星宿都代表了一个人,星星掉了下来,就说明这世上有一个人在死去。
苏盛夏没想过欧奕澄也会有这样感性的时候,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真的宁愿他不是欧氏掌权人,她也不是万众瞩目的巨星。
只希望,还回那个青葱少年时代,在校园里依依相偎,寻个时间爬上山顶去看朗月繁星。
夜风吹来,苏盛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儿太冷了,单薄的裙装早把她冻得四肢冰冷。
欧奕澄赶紧脱下西装给她披上,自己西装里也是件单薄的衬衫,夜风一吹,连他也忍不住环抱住自己,于是提议:“太冷了!我们去车里避避。”
两人关上车门,打开空调,终于好多了。
将车头灯关闭,打开车里小灯,空调开着,气温适中,音乐轻柔的缓缓在车内流泄,两人静坐。
欧奕澄慢慢靠过来,苏盛夏想过拒绝,但是不知怎么地,可能今晚温情得超过了自己的承受范围,竟然默许了欧奕澄的侵犯,欧奕澄细细吻着她的颈脖,一股热流顺着脖颈滑遍全身,苏盛夏嘤咛一声,欧奕澄伸手将座位平躺,宽敞的车身正方便做这种事吧,苏盛夏又羞又恼。
车窗外传来嘀嘀嗒嗒地响声,苏盛夏一惊坐起,“外面下雨了,怎么这么大?”
欧奕澄意犹未尽,再度将她压倒,继续亲吻,不耐烦身上衣物烦人,欧奕澄打算直接扯掉,苏盛夏听得雨点重重地打在车身上,好似冰雹一般力道,一下下入耳惊心。
欧奕澄正待剥去苏盛夏最后一件贴身衣时,一道巨大的响声响起,两人都吓得不轻,苏盛夏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他,坐起来,将衣服重新穿好,刚想打开车门,只觉眼前一黑,一颗树杆直直朝车窗砸来,欧奕澄将她抱住,护着她的头在车里蹲下来,再度打开车灯,透过车窗望去,眼前的景象把他们吓呆了。
外面雨下得顷盆,有些树植根太浅不耐冲刷竟然连根拔起,好在兰博基尼的车身足够坚硬,几颗小树倒向车身也没砸坏,两人都有些惊恐,面对大自然,无论多么强悍的人都难免害怕。
欧奕澄安慰苏盛夏:“不要怕,只是雨下得太大,不会有什么事的。”
苏盛夏忍不住埋怨:“都怪你!好好的把我绑架来山上!要不是你,我现在在公寓睡大觉啊!”
欧奕澄低头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苏盛夏挣脱开后就是一巴掌,欧奕澄又没躲开,脸上结结实实地又挨了一耳光,苏盛夏一呆,却只见他温情地望着自己,丝毫没有责怪,一丝心疼泛上心口,转念又想,打也没打错,谁让他不好?临到危时了,还想着占自己便宜。
雨越下越大,渐渐的在车身附近的地面都积起了水。
欧奕澄搂着苏盛夏,本来打算开车冲下山去的,但是苏盛夏说万一山口被倒下的树木堵住了,开到山口那儿还不如在这儿安全些。
眼见着雨越下越暴,狂风肆虐,两个人都有些惧意,苏盛夏埋在欧奕澄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体味,五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命运又让他们交织在一起,这鬼天气下的这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帮她,她都没想过会再跟他有交集,却在今晚被他霸道地掳上山来,要不是这雨下得突兀,差点又被他吃干抹尽。
“盛夏,不行,我们不能待这儿,你看看外面,雨水已经积到车身三分之一处,如果雨还不停,等雨水漫到中部,我们就要困死在车里了。”
苏盛夏见他脸色沉重,也不由得心急如焚,抓他的手十分用力,“那怎么办?”
欧奕澄看她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刚刚想着的是,如果和苏盛夏一起死在这儿,其实也不错的,是不是?
可是她这么用力地抓住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强烈的求生欲望,她分明不想跟他一起死!欧奕澄很快撇去这种念头,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求她和自己共死?
欧奕澄当然不知道苏盛夏此刻的心里万般牵挂百般不舍的不是他也不是自己,而是苏恋诺啊!她儿子!也是他儿子呀!
苏盛夏一想到如果真的被困死在这儿就再也见不到苏恋诺了!自己死了没什么,可是小诺怎么办呢?还那么小没了自己怎么行啊?
再回头看看欧奕澄沉默着若有所思,不禁气上心头,还有这个家伙,他还不知道小诺的存在呢。
雨水果然渐渐弥漫,欧奕澄在紧急启动车子,打算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但是发动机好像被水已经浸泡了,怎么也无法发动,更可怕的是车内的空调也停了,尾部的出口气囊不知道有没有被堵上,如果被堵上,那他和苏盛夏两人真的要欲哭无泪在车里窒息而死了。
“怎么样?还是发动不了吗?”苏盛夏难掩焦急之色,都快要哭了。
“我们报警吧!手机呢!报警求救!快!”欧奕澄一连串的命令,让苏盛夏如梦初醒,赶快找手机,手机找到了,两人一看脸都白了。
屏幕闪过一道令人揪心的光,顷刻间没电,一片黑乎乎的屏幕上映出两人都有些仓惶的脸,一种无力的压迫感袭上心头,就快要死了,就快要死了,这种强烈的恐惧感紧紧揪住苏盛夏的心。
不行,快要死了,她不能让他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
苏盛夏一把抓住欧奕澄,急急开口:“欧奕澄,其实……”
欧奕澄一把揽过她,低头吻住她,将她未完的话吻进了喉腔,苏盛夏只觉得脸庞上有种湿润的液体,她正欲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欧奕澄紧紧拥着她,苏盛夏已经知道了那湿湿的液体是眼泪,欧奕澄他,他在流泪!
“盛夏……”他紧紧抱着她,犹如抱一个珍宝,窗外雨声渐渐变得恍惚,他就快要死了,快要和苏盛夏一起死了。
为什么心里有着无尽的幸福,就好像就此白头偕老一样,一刹那间,欧奕澄心中闪过无数个苏盛夏,少年同学时的苏盛夏,新婚娇羞的苏盛夏,哭泣伤心的苏盛夏,华丽归来的苏盛夏……原来人在临死时真的会想到的最重要的东西。
感觉车内空气渐渐稀薄,欧奕澄抱着苏盛夏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欧奕澄,其实我们……”
欧奕澄阻止了她的话,“别说了,盛夏,你放心,一会儿如果车部气囊真的被堵起来,我就屏住呼吸,让你可以多撑一会儿,等到天亮就会有人上山,你就没事了。”
苏盛夏心口如被重锤击中,他这是什么意思?还屏住呼吸把氧气留给她?他以为他练过龟息功吗?想屏就屏?见他神情异样,一时也没料到太多,只觉得车内有一股诡异的味道。
两人又相偎了一会儿,雨声不停地敲击着车窗,听上去好像小了一些,车内空气确实在慢慢稀薄,可能气囊真的被堵上了。
苏盛夏见欧奕澄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再一次鼓起勇气,打算把儿子的事告诉他,“欧奕澄,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见他不答,苏盛夏咽了咽口水:“你其实有一个……”
欧奕澄身子一晃,倒向了她,微弱的车灯折射的光线里,苏盛夏魂飞魄散地见到车座上一滩鲜血,欧奕澄的左手部不知道被什么利物划破了静脉,正在不停地流血,染红了整个车座。
苏盛夏急忙撑起他,“欧奕澄!欧奕澄!”
欧奕澄慢慢睁开眼睛,将她惊慌恐惧看进眼里,伸手欲抚摸她的脸,却无力的垂了下去,苏盛夏一声尖叫:“欧奕澄!”
“欧奕澄你醒醒!你醒醒!”苏盛夏急得六神无主,脚上的高跟鞋不便,她就顺手拽了下来,等等!高跟鞋!
苏盛夏不顾一切地将高跟鞋举起,狠命地用跟部对准了玻璃窗,真是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肉疼,昂贵的限量版高跟鞋啊!鞋跟的材质真是普通的锤子级别的!
苏盛夏见狠砸几下鞋跟也没有以卵击石的粉碎不中用,当下信心大增,对准一个点,使劲砸,车内空气不知道是不是真是欧奕澄屏住了呼吸,其实感觉还挺够用的,苏盛夏也没觉得呼吸难受。
欧奕澄的手腕倒确实是在不停的流血,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就这样失血过多死在这儿。苏盛夏拿出有生以来所有的彪悍,吃奶的力气也用上了,山上已近凌晨,雨也停了,当她终于将车窗砸出个小口的时候,车灯大亮,空调也开始渗出冷气。
“怎么回事?”她头上黑线直冒,哆嗦着手试着转动驾驶座钥匙,好家伙,居然启动了。
苏盛夏真想骂脏话,什么名破牌子车!她迅速坐到驾驶座,启动发动机,一切正常,再回头看一眼晕过去的欧奕澄,骂了个句三字经,不顾一切地踩下油门,车身大力甩开了树木,直冲山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