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层终于到了,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夏莹毫不犹豫,迈步跨了出去。两个女孩儿还未说完,雪明皇却站直了身体,轻抬手臂,“抱歉。”声音低沉悦耳。
两个小姑娘娇羞不解的看着雪明皇,雪明皇只好继续说了句,“我到了。”这才绕过两人,走出了电梯。
电梯里被无视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良久才回过神来,“他是雪明皇,没错吧?!”
“嗯,我确定!”
“我们是被拒绝了?!”
“嗯,我觉得是的。”
“被他拒绝,也……不是很丢脸啊。终于听见他的声音了,刚开忘了录音……”
夏莹的步伐在听到雪明皇的这句‘我到了’时,抑制不住的微微乱了下,但她还是努力的稳住了心神,不论方向,径直往前,身后出了电梯的雪明皇却幽幽的开了口,“1505在右边。”
原来他早就认出自己来了,原来他连那个电话都听清了。原来……
夏莹很想忽视他的声音,但是回神儿的瞬间立即知道自己走错了,只好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转身向1505走去,能感觉到,雪明皇向着与自己不同的方向而去,夏莹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成语——分道扬镳。
于两人而言,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进了包房,再也顾不及想这些事情了,这样的聚餐无非就是劝酒、劝酒、劝酒,夏莹向来知道自己的酒量,只好打起精神来,应对这些劝酒的人。
只见沈梦也在场,不出意料的秦双和林墨砚并没有来,顾清晨游刃有余的活跃着气氛,大家的情绪都还算是高涨。夏莹被安排在了顾清晨和沈梦之间,在空座上坐下,沈梦依旧是不温不火的喊了声,“夏姐。”
夏莹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是老了,但愿沈梦这么叫她,只是顾及到自己的江湖地位吧,夏莹忍不住在心底里这么开着自己的小玩笑,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被精明的顾清晨捕捉到了,转头看着夏莹。
“怎么这么晚?顾亦来不了了吧?!”
夏莹见她红红的脸颊,就知道,她一定是喝的有些多了,但还是点了点头,“他说有点忙。”
“我理解,我理解。他嘛,就这样了。”
最后倒是夏莹看着顾清晨端起的酒杯,还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只能喝了一点儿。这一顿晚餐下来,夏莹就有点儿晕乎乎的了,起身出去透透气,只得起身看着众人,道了一声,“抱歉,去下洗手间。”
推门出来,地方宽敞了些,没有了烟酒饭菜额气息,夏莹顿时觉得头晕的感觉好了很多,沿着长长的走道,一直往前而去。略显昏黄的灯光,照在暗红色的地毯上,显得这么的舒适和慵懒。
拐角处就是洗手间了,夏莹还没有看见那扇门,就先看到了倚在墙边对着窗外的那个背影,竟然又是雪明皇,夏莹只觉得这运气未免……太好了?还是……太不好了?不知道,不清楚,遇上他就是这样的不可确定。
夏莹已经向着这条路走来了,再转身往回走,就太矫情了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洗手间而去,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靠近了点,这才看清楚了,他竟然是在抽烟,白色的一支烟夹在他的手指间,随性极了,明明暗暗,闪着光点。
单看这样的背影,似乎是落寞的,孤独的。夏莹不明白,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会落寞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
竟不知道,他已经开始抽烟了,记得从前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也不知……算了,管自己什么事情呢。夏莹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收回,趁他还未察觉,推门进了洗手间,打开了冷水那边的龙头,凉凉的水穿过自己的手指,再仔仔细细的洗了把脸。
夏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实在磨蹭些什么,大概还是想要避开他的吧,可是,再想起顾亦和晨风的事情,心里又实在有些怒不可揭,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果敢坚定都消磨殆尽了呢?竟然这样的纠结无措。
收拾了下,还是出门了,下意识的瞥了眼刚刚雪明皇站立的位置,已经空空荡荡了,心里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一般,再转身准备回去1505,却突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收进了怀里,还有淡淡的烟草气味儿,夏莹一下子就知道这是谁了。
究竟是什么意思?尽管心底里还有一丝丝的留恋,但是夏莹还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抱着自己的人,虽然喝了酒,但是不可以的事情,还是清楚的知道不可以的。这一点,自己向来做得很好。
原本以为,雪明皇会更加大力的锁紧这个拥抱,但是他并没有,夏莹也有些惊讶,竟然一下子就推得他有些踉跄的伏在墙边了,夏莹十分清晰的知道,他没有喝酒,身上的气息很清爽,就是掺杂了一点点的烟味儿而已。
再看着雪明皇伏在墙边低垂着眼眸的样子,夏莹只觉得实在是看不懂。只想转身,快速的逃离,却还是被雪明皇一把拽住了胳膊,力道不大,但是足以留住夏莹。
“你这是做什么?”夏莹低头看着手腕处修长白皙的手指,灯光的映衬下,竟然格外的好看。挣扎着想要拨开,却只觉得对方越来越用力了。
雪明皇抬头,看向夏莹,逆着光的那张脸,竟有些看不清表情,但是那双眼睛还是异常的平静,盯着夏莹,似乎是茫然的,低声说着,“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夏莹看着他的表情,再听到这句不清不楚的陈述,想到了他对晨风做的一切,真的十分的恼火。猛地伸手挥掉了雪明皇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此时此刻,只想把事情说个清楚。
“雪明皇!你不要发疯了,有什么就冲我来,少用些低劣的手段,也不知道是在侮辱谁?!”夏莹知道自己的语气并不好,这些年来积攒的怒气,现在只想发泄出来,说出来的话难听也罢,好听也罢,早就不管不顾了。
雪明皇听着夏莹的控诉,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只觉得那句‘低劣的手段’,实在刺耳到不行,自己确实是疯了,才会真的想要继续疯下去,可是夏莹的这些话,似乎让自己清醒了不少,还是不想死心,问出声来了,“我做什么了?”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你竟然这样了解我?”无奈至极,他雪明皇何时这般低微的祈求过任何人,在夏莹面前确实低到了尘土里,然而呢?不论真相,看到些什么,便觉得都是他做的。真是……
“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承认的?雪明皇,我真的看透你了!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是很好吗?你究竟还要我怎样?!你背地里使的那些个手段,不觉得很幼稚吗?”
雪明皇大概知道了,怕还是为的先前景峰做的事情吧,原来,他雪明皇在夏莹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不上道,竟然连那么一点点的信任也没有?不对,雪明皇早就知道了,夏莹从始至终也没有信任过自己。现在还在奢望什么呢?
从牧场的那个花园,到游轮上的那句对不起,这之间的种种,他就早应该知道,夏莹从来就没有给过自己任何的信任。只是事到如今,自己还是不死心罢了。
夏莹见他不声不响,心里更是郁闷极了,“你想干什么?我就问你,你想怎么样?”
雪明皇忽然感觉很累很累,那种脱力无力的感觉油然而生,竟一句争辩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一个从未相信过自己的人,怕是他雪明皇再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都只是多余的吧,只是站直了身体,看也不再看她一眼,“你以为你是谁。”
漠然的从夏莹的身边走过。这一次,哪怕就是这么一次,雪明皇还是想要捡回一点点属于自己的那可悲的尊严。他没有回头,更没有看她一眼,只在心底里发誓,若是再有一次,他就不会这样不声不响了。
既然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那需要积极点儿我配合着你吗?雪明皇还是没有将这句话问出来,他累了,也倦了,一切,都到此结束吧!
语气平淡至极,其实,最怕争吵的时候,对方用这样不在乎不介意的口吻了,不像是气极说出来的话,反倒只是平静的陈述,杀伤力才是最大的,至少此时的夏莹已经完全丢盔弃甲了。
夏莹看着雪明皇冷静漠然的与自己擦肩而过,突然就失声笑起来了,是啊,我是谁?我对他来说算什么?真是可笑,居然还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有些分量的,他才会这样子报复,原来都是自作多情,可笑,可笑,真是可笑!
夏莹沿着那条长长的走道独自往回,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讨厌死了这样怯懦无能的自己,只恨心里还有感情,只恨自己无法那般淡然冷漠的抽离。
这一瞬间,她好像就明白了,自己这五年多以来,真是爱极了他,恨极了自己,哪怕她是这样的不想承认,只想一直如此自欺欺人下去,可是,很多的事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就算不承认也没有办法否认。